“啊?人家辛辛苦苦为你做的,我喝了多不好。”陆辞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头摇得如同拨浪鼓。他可不傻,这汤味道如何,不用多想都知道。
陆景行放下手中竹简,神情严肃了几分,言归正传道:“接着说下去,结果如何?”
“我们查到那家镖局后,挨个盘问了一番,那个押镖的人虽还未回来,但镖局当日接镖的人却在,他直言说绝不可能是他们押镖出的问题。
当日顾镖的乃是一男童,约莫十岁的样子,穿着朴素,却花高价顾了一趟快镖,便是那盒剧毒胭脂,外加一封书信。
他们当时便有所猜想,那男童应当是在替他人办事。至于其他,他们便一概不知了。如今,我们已在全城搜寻那孩童踪迹,府主先别着急,应该很快便会有结果。”陆辞收起嬉皮笑脸,话音不大,禀报得很详细。
陆景行侧身换了一个坐姿,凝望着窗外阳光下那一簇微微摇曳的垂丝海棠,逐渐陷入沉思,半晌才开口道:“先查出那孩童踪迹。依据听雪信上所言,不难判断出,那黑手便出自府中,能够接触小潺之人。如此,该怎样做,应当不必我多说吧? ”
“府主放心,即使找不出那孩童,依据那盒昂贵胭脂,亦能令那凶手无处遁形,只是时间与精力问题罢了。胭脂已在送回徽州的路上,快马加鞭,最多后日便能到达。
届时将城中妆铺挨个筛查一番,不怕寻不出。府主,如若没有别的事,那我便先告退了,一夜未眠,我去休息片刻。”陆辞说着便转而去。
然而陆辞人还没走到门口,陆景行就叫住了他,口吻不咸不淡:“处理完这汤再走。”
“真要喝啊?”陆辞作跨门状,回头涩涩一笑。
陆景行自窗外收回有些恍惚的视线,复又拿起那卷未查阅完的账目,平淡回应道:“随你,对了,护送水无月去北越国的任务便由你去执行。”
“府主,你怎能这般?好,我喝便是。”陆辞的笑脸瞬间变作了哭脸,不曾想,堂堂府主,竟给他来这招,这不是欺负他老实么?
不情不愿地回身走过去,陆辞隔着远远地端起那碗汤羹,见上面还冒着丝丝热气,他凑近鼻尖闻了闻,怪异的气味令他蹙眉。
陆辞并未急着一饮而尽,而是拿起勺子舀起半勺,在舌尖上沾了沾,随即露出一个苦涩的表情:“府主,你就放过我吧,我愿去上刀山为你摘星辰,也不要喝此汤。”
陆辞满怀期待,望向案牍后专心查账的人,然而等了良久,回应他的却是静默。他突然眸光一亮,嘴角浮起一抹奸笑,端着碗转身向门口走去:“屋子里过于闷热,我出去喝。”
“不算太笨,还有救。”陆景行抬头瞧了眼出屋而去的背影,目光平淡。
随着轻微的哗啦声,那碗汤羹顺着碗沿仿若瀑布般落入了廊外土中,为花根洗了一个花肥浴。陆辞顿感浑身轻松,一脸的惬意潇洒,踱着步子大摇大摆回屋向陆景行复命去了。
“府主,你瞧,碗里空空如也。”陆辞捧着碗向虚空中抛了抛,里面残留的汁液一滴未洒,最后又稳稳落回了他手中。
陆景行可没心思看耍杂,平淡应道:“给她送过去。”
“哎,真不知她们一个个中了何种邪,好端端的,皆要学下厨,到头来遭殃的总是我们。”陆辞叹息一声,最终带着食盒离开了陆景行的书房。
收到空碗,水无月内心欣喜,由此助长了她下厨的兴致,之后的一连两日,一到午后便开始在膳房捣鼓。不过做出的成果却变作花肥,滋养了陆景行书房外的花草。
春日阳光正好,鸟鸣轻快,水无月带着惬意舒心的笑踏进陆景行的书房,然而里面却并没有陆景行的影子,只有陆辞半蹲在案牍旁整理一堆略显凌乱的竹简,竹简内记载的皆是查阅过的账目。
水无月手提食盒来到案牍前,居高临下而站,目视陆辞一眼,问道:“景哥哥呢?我给他送参汤来了。”
“暂时出去了,你将参汤放下便好,待他回来,我定让他喝。我先请回吧,我就不送了。”陆辞向身侧摆摆手,目光始终不曾离开过手里的活计,略略躬身,肩上半披散的黑发垂落了大半在胸前。
听到轻快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最终身后只剩下一片寂静,陆辞放好手中竹简起身,盯着那碗热气袅袅的褐色汤水忍不住摇头而笑,多少有些无奈,不过他也佩服水无月的这份执着,觉得水无月稚气未泯。
当然,不出意外,这碗参汤再次成为了廊外草木的花肥。不过就在陆辞手持空碗转身的瞬间,却是一惊,差点一个踉跄跌进草木丛中,幸亏及时出手扶住了廊柱,而空碗却落进茂密的草木中掩没了踪迹。
陆辞虽及时定住神,内心却虚慌,他抬手挠了挠后脑勺,面对水无月那满目泪意的幽怨眼神,他僵硬一笑,半晌才挤出一句话:“那个,参汤中飞进一只苍蝇。”
“呜呜,我辛辛苦苦为景哥哥做的参汤,呜呜,如今却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