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眸光将地上的人瞧了一眼。
小腿上的伤,陆景行看得清楚,他面无表地扶起水无月,搀着水无月一只胳膊自钟离湲身前转身而去,独留钟离湲一人浸沐在一束光影中,风拂起衣衫发丝翩翩飞舞。
回头瞧了眼霞光中,那两道踏上石阶向山下而去的背影,钟离湲心头仿若划过一丝凉意,凉意氤氲而开,她突然感觉吹在身上的风有些冷。这便是落寞吧,绚丽的晚霞在眼中似乎都失去了光彩。
夕阳中的最后一点余光消失在了悄然而至的暮色里,钟离湲一直坐在冰凉的青石上,神思游离,丝毫未察觉到夜幕的降临,如若不是雀儿去寻她用晚膳,她还不知道自己会坐到何时。
没心思去膳厅,钟离湲直接命雀儿拿了些食物来院子,随意吃了一些,早早让雀儿离开了,说要自己一人待一待。
树下筛了半地月光,钟离湲静静坐在秋千上,瞧着自脚前捡起的一朵落花,她思绪有些朦胧,眸光逐渐涣散,静默良久,竟自语出声:“在男子的感情中,专一应该就是个笑话吧?我却当了真,原来都一样。你生气了吗?为她人而气。你终究还是不够懂我,不信我,……”
“何人不信你?何人生气了?是陆辞那小子?”一道饶有趣味的话音自身后响起,钟离湲微微一愣,回过神来。
瞧着前方地上那半掩在花影中的黑影,钟离湲站起身,不去理会身后人,正提步欲走时,身后人却突然伸出双臂将她从身后笼进了怀里,略带打趣道:“我瞧小潺,倒不像是气我不信你,而是气我独自带其他女子离去吧?”
“胡说!”钟离湲顺势转过头去反驳,语气有些急切,仰头间银华落进她眸中,她恰好对上陆景行那背过月光的双眼。
陆景行嘴角笑意更深,点点头,故作赞同道:“也对。高傲如小潺,小潺又怎会为了我与其他女子争风吃醋呢,这可不似你的行事作风。那好,既然小潺此刻不愿理我,我走便是。”
在朦胧的树影中松开怀中人,陆景行转身便走了两步,又忍不住回头看去,却发现身旁人不仅没有挽留他的意思,还自顾自把玩起手里的梨花来。
陆景行无奈一叹,又折身返回,拉着钟离湲在秋千上坐下,一边帮她摇晃秋千,一边道:“我知今日之事惹小潺不悦了,我在此向小潺赔个礼。”
顿了顿,陆景行又开口道:“我又怎会不信你呢?况且,此事我是亲眼所见,自然不会信她的一派胡言。但当时情形,你是清楚的,她腿擦破皮是真,定会借题发挥,与其留她撒泼,不如将她带走。放心,她在府中居住的时日不多了。”
“我心性似乎变了,我之前从不会计较和在意这些的,这不好。”皎洁的月华铺了满地,梨花随风飘舞,三两片落在钟离湲身上,她顺势将其抖落在手心。
停下秋千,他移步到钟离湲身侧,伸手贴上她的肩,将她揽进了自己的半只阔袖中,语气柔和道:“有何不好?这说明你心中有我。其实,我们在木屋之前,我就已见过你。”
听到这话,钟离湲心中一滞,略略偏头看他:“你之前见过我?在哪?”
钟离湲很确定,上次在青楼,他并没有看到她。此刻她心中是既好奇,又有一丝丝担忧。难不成在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前,他就已经与之前的钟离湲有过交集?
那么,他所喜欢之人,不是她……,而是之前的钟离湲?那她算什么?掠夺者或是替身?还有,日后如若他知道她不是之前的那个人,那他是否会认为是她欺骗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