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万兄好意,刚刚在等凌潺时,我已用过了。我是来接她去钱塘的,早点赶路要紧。”陆景行如实相告。
听陆景行这样说,钟离湲不禁抬眼看他,问道:“去钱塘?不回陆府吗?”
“先不回去,过不久便要下雪了,钱塘湖的雪景很美,我带你去看看。”陆景行颔首,平淡解释,肩上发丝飞舞,狐裘微动。
钟离湲知道陆景行口中的钱塘湖指的便是现代世界的西湖,如今在南涴国境内。见陆景行伸手过来接自己手里的缰绳,她便又问道:“那什么时候回来?”
“估计将多待几个月。”陆景行简单回答后,便牵着钟离湲的马向车前走去。
马车是陆景行昨夜在城门外买的,去钱塘路途遥远,如若骑马去,如此寒冷的天,他担心钟离湲的身子会承受不了,因此便从商贩手里买了一辆马车。
瞧着陆景行娴熟地将两匹马套牢在马车上,万一齐也不再多做闲聊,而是拱手辞别道:“那好,我也不耽误你们行程了,路途遥远,多加小心。”
“后会有期,万兄保重。”陆景行将佩剑放入车内,转而作揖辞别。
钟离湲先进了马车,陆景行又仔细将马车外检查了一番后,方才上去,在斜阳的光束中一挥马鞭,向南而去,激起道上尘土轻扬。
风刺骨,马飞奔,一辆马车一双人。多么相似的情景,时间仿佛又回到了几个月前,那是陆景行带着钟离湲去徽州的情景,不同的只是温度与景致。
水南羌自刎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江湖,很多人都在为这个昔日里威名远扬的人物感到惋惜与震撼。他们很难想象,那个正气凛然的人曾经竟做过那样的事。
不过,这些人之中,也不缺乏一些为此事而感到欢畅的人。
飞彻崖的正殿内,一中年男子正慵懒地坐在三阶陛台上的崖主宝座上,一头乌中夹银的花白长发随意披于肩头,花白的长胡遮满了下颚颈脖。
他双眼微闭,一面听台下单膝跪地之人为他禀报这几日江湖上所发生的大小事宜,一面颇有兴致地把玩着手里的白玉珠。
然而,当他听到水南羌已死的消息时,他却突然顿住了手里的动作,沉默了约一盏茶的时间,随后突然从宝座上站起,高举颤抖的双手,后仰着脑袋大笑起来,那笑声就如洪水决了堤般,瞬间倾泻而出,浑厚有力,异常癫狂。
台下那喽啰见状,立马拱手恭维起来:“恭喜崖主,统一江湖的大业即将完成,成为江湖至尊已是指日可待。”
“十多年了,十多年了,你最终还是死在了我之前,如今放眼江湖,又有谁能与我抗衡!”语气激动万分的同时,他心情则更加的激动。
可是谁也无法想到的是,他笑着笑着竟又趴在宝座上哭了起来:“水南羌,你死了,我便没了对手,那生活将会多么的无趣呀。呜呜呜呜……”
一番哭泣之后,总是恢复了一些正常。他抬头坐起,额前的花发长胡混着眼泪粘了半张脸,顺势便用手胡乱整理了一番,露出双目来,并对台下喽啰吩咐道:“去备轿,老朋友死了,我如若不去祭奠祭奠,那么岂不是失了礼数?”
面对这阴阳怪气的话语,还有这一连串阴晴不定的情绪,台下喽啰早已被吓出了一身冷汗,此刻答起话来,舌头就如打了结一般:“崖主,你,你要去,去中原国?可是,路,路途遥远。让属下们去就,就好。”
“怎么?说到去中原国,言语都结巴了?呵呵,这几个月,中原国的人你们都杀过了,如今却又不敢去了?”男子笑声爽朗,话里是满满的嘲讽。
经不住威压,那喽啰只得领命,随后双脚打着颤,匆匆向殿外而去。
当然,面对主子的嘲讽,他们这些低微的手下是有苦难言。他们这哪是怕去中原国,而是怕跟随在主子左右。
他们很清楚自己主子的秉性,高兴也杀人,愤怒也杀人,一时兴起同样要杀人,这似乎早已成为了他们主子平日里的一大乐趣。
而他们时时刻刻都有丢掉性命的可能,甚至逃无可逃,人身皆被牢牢掌控着。因此,也只有在接到执行外出任务时,他们这些人才能松上一口气。
暮色踏着她那轻盈细腻的碎步而来。陆景行将马车停在一座恢宏的府邸前,最后下了马车。
钟离湲感受到马车已停,便用手轻轻掀起车帘,探出头向外望去,隔着暮色,模模糊糊看到前方府门的大红牌匾上赫然刻着“江府”二字,金色大字衬托着牌匾熠熠生辉,即使在朦胧中也难掩府邸的庄严气派。
陆景行侧头,见钟离湲正探头略略打量着前方那紧闭的朱红大门,于是提醒道:“到了,下来吧,天暗,注意脚下。”
现在虽无风,却是干冷。钟离湲披着一件淡黄绸缎狐裘披风,紧随陆景行的脚步,塌上几级台阶,来到檐下门前。
陆景行抬手扣了几下门环,转而对钟离湲解释道:“此乃我舅父江秦家,家族世代经商,从不参与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