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她的冷淡是真,哀伤却是故意表现出来的。
她向老鸨要来假人皮的用处便在此,故意将左脸画得崎岖狰狞,可怕至极,仿若被硫酸侵蚀过一般。
得到这样的答案,一种失落而惋惜的情绪自孙公子心中油然而生,他沉默良久,再次自顾自摇头:“姑娘年纪轻轻就受了这般苦楚,难怪性情变得如此冷淡。”
“这些都已过去,公子也莫要为我感到悲伤。”钟离湲将面纱重新戴上,微微摇头。
不过就是经过了这么一个小插曲而已,那孙公子似乎就已忘了自己提出要赎钟离湲出去的事。之后勉强维持着他的公子风度与钟离湲交谈了片刻,就大步离去了。
而自这次看过钟离湲真容后,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那孙公子依旧经常来这醉影楼,只是再也没有单独找钟离湲听过琴。
只需稍加试探,便可看出这放荡公子的本性来,他没有延陵栈的深城,很容易让钟离湲看懂。对于他这样的人,钟离湲在以前便习以为常了。
况且,何须试探,她本就懂,之所以露出自己的“真容”来,不过是为了打消他要赎她出去的念头而已。她不想因为他而破坏了自己的计划。
这舞蹈练了十多日之后,钟离湲安排的所有要用到的服饰舞具也已备齐。而为了体现效果,钟离湲便让这些姑娘在台上跳了一段给老鸨瞧。
彩色披帛在空中舞动,曼妙的身姿如同阳春三月的细柳般,再配上笛子、琵琶、琴等乐器的合奏,在一旁的老鸨看得是眼花缭乱,惊叹不已。
一舞结束,钟离湲扫了眼老鸨那发亮的老眼,口吻淡漠地问道:“这舞如何?”
“不错不错,这次算是捡了个活宝。”老鸨此刻笑得合不拢嘴,不住拍手,仿佛满眼都是银子在飞。
瞧着老鸨这副模样,钟离湲相当满意,随即故作一副傲娇姿态,偏着脑袋斜了老鸨一眼:“那你可不要忘了当初给我的承诺。”
“放心吧,我的小姑奶奶,你这般能干,我定是不会亏待你的。”老鸨用那捻帕子的手轻抚了几下自己的胸口,将话说得信誓旦旦,纵使妆容精致,也掩不住她那一脸因笑而堆积起来的褶子。
钟离湲也懒得再去看老鸨那副嘴脸,垂下头去,话语中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只要你能让我过上好日子,就以我这技艺,你的好处还能少的了吗?”
钟离湲之所以这样明目张胆的向老鸨讨要好处,完全是因为她想要借此让老鸨对她放松警惕。
在她大病初愈的那些日子,每天皆是由四个人看着她,而如今换做了两个。虽防范她的心弱了些,但可以看出这老鸨依旧不信任她。因此她便尽可能利用好每一次交谈,而如果一点好处都不向老鸨讨要,怕是反倒会让老鸨起疑,不易相信她。
此时在老鸨这里,钟离湲对她来说,正有用呢,可不得好好的安抚着:“想阿母我何时亏待过你,自将你从船上救出来起,我可还没对楼里的哪个姑娘这样上心过呢。”
“那好,你继续看她们跳吧,我先回房了,怪热的。”钟离湲轻扇着手里的美人扇,自老鸨身前而过,径直向楼上去,服侍她的丫鬟紧随其后。
在经过三楼回廊一个略显偏僻拐角处的门口时,耳边竟突然想起凄厉的尖叫声,里面饱含着痛苦。很近的声源,可以确定就是从这门里发出,迫使钟离湲忍不住顿住了脚步。
房门紧闭,在外面根本看不到什么,但里面闹出的动静却是可以清晰的感受到,混乱而激烈,竟还伴着无数鼠叫声。
“浅烟姑娘,我们还是走吧,惊了你就不好了。”丫鬟适时地屈指捻了一下钟离湲的肘袖,欲使钟离湲继续提步。
钟离湲垂目,收回了那落在门上的视线,虽神情淡然,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丫鬟一句:“这是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