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约莫三百平的宅院依山而建、傍水而生,一圈扎满钢刺的栅栏将其围住,大门面朝北面的潺潺溪水,院后有一座大自然鬼斧神工般雕刻的剑山,其貌似横卧的利剑。门前有一条蜿蜒的草坪路,一直延伸到西山日薄的尽头,仿佛被那轮巨大的夕阳给吞噬,这条路通往城里,是去往市集的唯一的路。夜间即使有风声鹤唳,也会被围绕宅院的剑气阵给吓退,所以来者皆会由它院的主人所知晓,而这座穷乡僻壤的宅院主人,正是当年乾坤剑第一人,卜晨须。
如今院子大却空落了许多,卜晨须辞退了仆人,妻子又在数年前早逝,整座院落只剩下他一人。他盼望着儿子卜风早日归家的念头也逐渐淡去了,两年半过去,他不知儿子有着怎样的变化,这些朝至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里,已经让他的鬓发渐渐苍白,白得让他对人间的欲望被一点点抹去……
这一天与往日没什么不同,依旧是艳阳高照的一天。人晨须在秋收中开始忙碌起来,一年前他又停下了售卖兵器的小本经营,如今只在自己院前的七八亩麦地中谋求生存,他已经有很久没出山了。
他头戴蓑笠下地割麦又是一天,这一天他割了半亩地不到,过程中他的腰病又犯,时不时歇下来用手捶打他的老腰。直至黄昏,他背上装满麦子的背箩徐徐回到院里,卸下沉重的背箩后,才开始清洗食材准备自己的晚餐。
当黑夜笼罩在这片宅邸时,卜晨须已经准备好了两碟酒菜,和一根残烛。烛光很昏暗,零星的火苗似乎能让微风一吹就熄灭,他已无力蓄亮,黑暗与孤独仿佛与他如影随形。今夜他喝了很多酒,他想起昔日的辉煌,想起妻子还在人世时贤惠俏丽的模样,曾几何时梦中寻遍往事的踪影,如今只能留下无声的眼泪,他哭不出来,只有借酒消愁,听风吟悲。
&34;少喝一点。&34;
安静的世界多了另一份声音,卜晨须认定这是幻听,看来他思念成疾,已经在孤苦中沉浸无法自拔了。他的眼前一片浑浊,分不清这道模糊的身影是虚是实。
&34;爸,叫你少喝一点!&34;
他被一双手按住了两肩,在摇晃下他逐渐恢复意识,当他定睛时,眼前一张白皙又似曾相识的脸呈现出来,他震惊地张大眼睛,问:
&34;儿子?&34;
&34;是我,我回来了。&34;
卜风用精湛的焰火术将周遭所有火烛全部点亮,墙上那一整排交织结网的蜡烛,通通焕发它原本的焰色。卜晨须许久未见这样亮堂的厅堂,不适应的揉着眼睛。
卜风在桌前坐下,他身穿一袭灰黑色披衣,同衣服一样颜色的束腿裤,引人注目的是他背后那柄用黑布包裹的乾坤剑,父亲眼皮下沉地盯着他,嘴唇翕动后开口说:&34;你怎么来了?&34;
&34;出去那么久,回来看看你。你看上去生病了。&34;
“都是一些小病,无妨。”卜晨须掸手一挥,他落魄一笑,继续举起酒壶往嘴里灌。
&34;爸……你才四十二,不应该这么颓废。&34;卜风双手抱胸前,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
“怎么说话的出去混了久了,目中无人了是吧?&34;卜晨须分外眼红地看着他。
&34;我只是好心劝你,随你。”卜风站了起来,借助窗外的月光,他腰间别着的一轮形似手里剑的武器反射出幽蓝的光。他站在月光下,额前的一缕长发遮住了他的左眼。
&34;那是什么?你腰上那个。&34;卜晨须指着问。
&34;凯风。&34;
&34;副武器?&34;
&34;是,八阶不久。&34;
&34;八阶&34;卜父哑然,&34;那你乾坤呢?&34;
&34;九阶。&34;人风回头,凌厉的目光撞向父亲残弱的目中。这一刻,卜晨须感到了一股强烈的压迫感,比他鼎盛时期交锋过的所有对手还要凛烈与可怕。
卜晨须的目光黯淡下去,随即又清澈起来,他激动地说:
&34;你比我年轻还要强……我也知足了。&34;
&34;可我不知足。&34;
&34;那你还想要什么?&34;
&34;我想要你重拾当年的风范,父亲,难道就因为失败了一次,你就要一直退缩下去吗?”卜风语气坚定,令卜晨须有所触动。他从儿子的身上看到当年的模样,回不去的曾经,不想忘却的事情,一切都像沙漏倒置般,重映眼帘。
那是七年前,侠客的时代,一位九阶剑术士卜晨须叱咤风云,在溪城独树一帜。受万人瞩目的同时,他也时常受到来自各界大侠的挑战邀请,那一次他败了,他先前上百场的挑战从未有过败绩,唯独那次,他输得彻头彻尾。对方自称是一名十二阶的魔术控制师,起初卜晨须笑了,他从未听闻过十一阶以上的阶级,以及像他口述那样的职业。然而对方仅是略微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