涩又怯弱。
她连地铁都不知道要怎么坐。
姜父姜母的偏心表现得并不过分,只偶尔会在一些生活细节上展现端倪。
比如说,餐桌上的菜永远都是卫昊喜欢吃的。
又比如说,那年冬天姜母琢磨着给卫昊定做一件羽绒服。又过了几个月,她才恍然想起来姜姜,问她要不要,不过那时候早已经开春了。
在这个陌生的家里,姜姜没有归属感。而在学校,作为个转校生,她更没有归属感。
她尽量讨好身边的女孩子,可女孩子之间时兴的话题她永远都插不进去。
她们一起说说笑笑,可课间大家一起手挽着手上厕所的时候,从来不会叫上她。
好在,等升上了高一,换了新学校,重头开始,她慢慢地也有了自己的朋友,能一起去食堂抢饭,一起去牵着手上厕所的朋友们。
唯一不变的还是姜父姜母,姜父姜母觉得她和老人家待久了,像老人家一样犟脾气,养不熟,失望地不知掉了多少泪水。
她趴在桌子上写作业的时候,经常能听见门外传来姜父姜母并不避讳她的,细细碎碎的说话声。
“也不知道怎么办。”
“你当她这个人有良心啊。”
姜姜忍无可忍地摔了笔,跑出去和他们大吵了一架,姜母反倒捂着脸哭了出来。
说她如何如何辛苦,如何如何不容易。埋怨她不会体谅父母的艰辛和难处。
卫姜后来翻到个日记本,姜姜的,粉色的书皮,画着写卡通的图案,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了,上面胡乱写了几行字。
时记时不记。
她说,她不想要弟弟,想要个哥哥,像同学家的哥哥那样,对妹妹特别好,能照顾妹妹的那种。
划掉。
还是要姐姐吧,爸妈还是会偏心哥哥的。
卫姜犹豫着说:“姜姜,一直很想有个哥哥。”
“哥,你就不能把姜姜也当作我吗?当成自己的妹子?”
谢璋垂着眼想,原来如此。
他应该感到释然才对。
阿姜如他所愿回到了他的身边,他终于将这个外来的、令人生厌的游魂从阿姜的体内赶了出去。
长兄如父,他终于尽了兄长的责任。
他一直觉得阿姜上京后变得奇怪,谢璋他说不出来这是种怎样的感受。但当他以爱为名,刻意接近她,最终试探出她的真实身份后,他才知道,这样的感受叫做“反感”。
反感她冒失的个性。
反感她对他对的爱慕之情。
沈植曾经问过他可有心仪的姑娘。
他道:“你很闲?”
沈植摸了摸鼻尖,尴尬地问:“我这是关心你。”
少年冷淡地垂下眼,“你若关心我,便不该那这些事浪费你我的时间。”
沈植叹了口气。
他垂眼是风姿极美,像莲花的开落。可这颗心却冰寒雪冷。
因为病重,所以他的时间很宝贵,极不愿意虚度光阴,浪费宝贵的时间。
虽说如此,顿了半晌之后,谢璋还是回答了这个对他来说浪费时间的问题。
少年顿了顿,口气有些不自然:“我不知道”
他喜欢的女子吗?
他很轻很淡地蹙了蹙眉。
他从小病得太重,未曾向往过像正常人那般去恨,去爱。
“或许,外貌并不如何重要,但一定要聪明。”他仔细想了半晌,补充了这一句。
他喜欢与聪明人相处,与聪明人相处省时省力。
聪明人大多理智,他反感感情用事。
他心仪的女子,当是冰雪聪明,婉约动人,如空谷幽兰般遗世独立的。
很明显,她并不在他的择偶范围内。
她既不聪明,也不婉约。
她不是空谷幽兰,是热热闹闹的迎春花。
她从来学不会理智用事。
不会看眼色,分不清场合,与陆长策走得太近。
他反感她与陆长策走得太近。定远侯府倾颓在即,他暗示了多少次,难道她都听不懂吗?
他曾经和这样的她恋过爱,和这样浑身上下没有一处符合他择偶标准的她,恋过爱。目的便是为了试探出她的真实身份。
沈植还曾开玩笑说过他心狠。
他们下棋的时候,沈植很不赞同他冷锐的、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棋风。
“你是我最怕的那种人,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对别人狠那是逞凶斗狠的假狠,对自己狠的人才是真的心狠手辣。”
还说过他满身的尖刺冰棱,向内长,又向外伸,伤人伤己。
少年如玉的指尖捻着粒白星,没有搭腔。
人们总是习惯性伤害自己最亲密的家人,正因为是家人所以才能肆无忌惮,不必在乎人际间的关系相处,没有后顾之忧。
当她表明自己心意的那一刹,对他而言是极度无法容忍的。
他既不能容忍亲妹子对自己的爱慕之情。更不能容忍自己到底行错踏错了哪一步,才致使她对他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所以他并不吝惜冷锐的语调来打破她的幻想,一字一刀令她清醒。好在,原来她不是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