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年关的时候, 文茵搬进了长乐宫里。
黑底金子匾额在阳光下发着淡淡金光,威严恢弘,富丽堂皇。
趋近年关这档口又下了场雪, 絮絮洋洋的, 天地间银装素裹, 让整个紫禁城的年味更重。
文茵临窗剪着窗花, 不时分心看着旁边好奇扯玩着窗花的阿眘,提醒着:“阿眘,别扯坏了。”
念春在旁沏着茶水,热腾腾的茶雾不时的腾起,茶香在室内蔓延, 沁脾清香。
这壶茶是沏给室内伺候着的宫人的, 让他们也暖暖身子骨。
而给文茵备的是养身的参茶, 给皇四子备的则是添了蜂蜜的温水。
“母妃, 甜甜的。”
阿眘念夏伺候下, 吃了口蜂蜜水, 甘甜的滋味在嘴里蔓延开,就开心的眯了凤眸。
“但是一天不能喝太多, 否则要长蛀牙的。”
文茵笑说着, 眸光不由朝他看去。
这孩子是集了他们的优点长的, 唇红齿白,鲜眉亮眼, 粉雕玉琢的宛如个玉娃娃。
此刻他穿着件红色的对襟小褙子, 胎发编成小辫子攒在头顶束住, 正用白嫩胖乎的手捏着窗花歪着脑袋看着。长长的睫毛扇了扇, 似在好奇观察着那窗花是个什么形状。
“什么不能喝太多?”
磁沉浑厚的嗓音自外间响起, 文茵就收了眸光闻声望去, 厚厚的毡帘被人从外头一揭,高大的男人就低头进了内寝。
“父皇!”
本来还在研究窗花的孩童凤眸一亮,当即摇晃的要站起来,胳膊就伸了过去。
文茵就忙搁下花剪,熟稔的扶过了孩子。
朱靖惯来冷硬的眉眼就柔了起来,几步走近,双臂一揽就将孩子举了起来。
“阿眘今个乖不乖?”
“乖的。”
阿眘忙不迭点头,手心里攥着的物件巴巴给他看:“窗花。”
朱靖还在仔细瞧,文茵就道:“攥半日了,谁也不让碰,估计这个窗花大概是他最喜欢那个,就等着你下朝回来送你呢。”
朱靖眼尾一挑,几分愉悦又几分不信的问阿眘:“给父皇的?”
“嗯!”阿眘捧着窗花到他父皇眼前,“给。”
朱靖的唇角止不住的上扬。
“好儿子。”他笑着抱着孩子转身坐在暖榻上,对着文茵道,“小小年纪就如此纯孝,你给朕生了个好儿子。”
文茵持着花剪研究着剪个新样式,闻言眸也未抬:“小小年纪就懂得借花献佛,不知是哪个教得好,还是像了谁?”
朱靖笑了起来。
“自是他母亲教得好。是不是阿眘?”
他抚着阿眘的脑袋笑问,阿眘见他父皇欢喜,也跟着咯咯笑起来。
文茵睨他一眼,无奈摇头失笑。
朱靖爱极了她如今这般与他相处时的自在模样,喜欢与她这般温馨说着话,遂朝她的方向稍稍倾身,低眸看着案上剪的那些形状各样的窗花。
“如何剪这般多?”
“长乐宫这么多窗户呢,自然要剪多些。还有你那勤政殿、养心殿,也得给备些。”
“莫要劳累,让宫人们帮忙剪也是一样。”
“自己亲手剪的,更有寓意,更添喜气。”
文茵说话的时候就已经剪完了手里的窗花,小心拎起来看了看形状,就转身往窗户的方向比划了下。
“快来看看,可合适?”
那是红鲤报喜的图案,镂空的折剪细腻精巧,活灵活现。
他看着那红色喜庆的窗花,声音都低了三分。
“合适。甚好。”
忍不住就抬眼将目光随她而动,久久不愿移开。
从前的她饶是笑着,可总是带着几分压制的尖锐,可自打那日宫妃们离宫之后,她身上那股尖锐的利刺也好似在那日一并跟着去了。如今的她好似真正的平和下来,好似真的努力忘却过往的种种不快,努力过好未来的日子。
他很愿意见她这样的转变,愿意看她跟孩子亲近,跟他闲话家常的说着温馨话。
他很欢喜如今这来之不易的温馨日子,惟愿能长长久久方好。
文茵又拿了个新的红纸,低着眉眼浅笑:“看我作甚?”
朱靖鼻间溢出轻笑,转身换了个姿势抱着阿眘。
“这小子又重了。”
“小孩子嘛,一天一个样。”
“阿眘没有闹你?”
“倒也没闹腾,就是扯坏了不少窗花。”
朱靖就不轻不重的拍了他屁股一下,“该打。”
文茵又道:“记性还不好,昨个教的东西,今个就忘干净。”
提到这茬,换来朱靖摇头失笑:“牙牙学语的年纪,可不兴那拔苗助长,待到三岁启蒙也不晚。再说咱家阿眘甚是聪慧,可不兴你这般讲他。”
文茵睇他一眼,“等你上朝后,非得叫他几声小笨蛋。”
朱靖一滞,就扶额笑起来。
窗外寒雪铺天盖地,窗内暖意融融,温馨阖乐。
元平二十年,宫里在片和乐声度过。
虽是比之往年少些热闹,可新年宴时,交泰殿里那高高座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