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她脸上的错愕尽收眼底。
春雨猛然一拍桌子,“夫人什么身份,你我二人什么身份,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
“别装了,她什么身份我们什么身份,咱们心里都一清二楚,没必要装作这副主仆情深的样子。”
温锦彻底撕下那副温柔的伪装,冷眼看着夏瑾姝,脸上的嘲讽刺得她眼睛生疼。
明明不久之前,还不是这样的。
当时把他从东城铺子带回来时,他还不是这样的人。
“都是从东厂出来伺候人的,不过有些人是在床上伺候人,有些人是在床下伺候人,谁能比谁高贵到哪里去?”
“温锦!你要是再这么口出狂言,你小心……”
“小心什么?我要是没记错,你之前可是跟在督主身边吧。”少年盯着春雨,“还以为能有多受宠,怎么一扭头,也被丢出来了?”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春雨被气得眼中泛起泪花,恨不得直接甩手就走,又怕这家伙对夏瑾姝做出不该做的事情。
只能强忍着心中的不满,扭头看向别处。
“温锦,这才是你真正的样子?”夏瑾姝声音发颤,“那我之前认识的那个少年,去哪儿了?”
“你好像在说什么废话,我就坐在这里,当然还在你面前。”
“可是……”
“可是什么?你不会真以为,那日的一切,都是我真心实意的吧?”温锦挑眉,“夏瑾姝,你是不是有点过度高估自己了?”
他的变化太过明显,甚至可以称之为判若两人。
夏瑾姝一时有些恍惚。
总觉得面前坐着的,是由旁人伪装的,真正的温锦此刻,还在那处下人房里,面色苍白的躺着。
她不明白,刚刚还温文尔雅的少年,为何会变成这种样子?
“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会突然这样?”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本来就是这样的货色,只是因为之前才会伪装,骗过了夫人而已!”春雨咬着牙,“若是我早些来将军府,夫人绝不会被你欺骗!”
“将军府里人那么多,可不只有你一人长了嘴,现在我和夏瑾姝说话,你最好别跑出来瞎蹦哒。”
少年抬头,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里头却没有半点温度。
光是听他口中说出的话,夏瑾姝就觉得遍体发寒。
终于明白,当初听到温锦的名字后,为何春雨会有那么奇怪的反应?
“说吧,到底为什么?”
她把春雨拉到身后,主动隔开少年的视线。
“以前是因为,大家都是伺候人的奴才,同命相连,若是你能在这个位置上坐稳当了,找江烨霖吹吹枕边风,说不定还能想办法自由。”
奴才两个字,以前不知道听了多少回,夏瑾姝早已心无波澜。
她本来也是奴才,就是干的活不一样而已。
“结果呢,做个上不得台面的侍妾就算了,这些男人的宅院里,不知道藏了多少女人。”温锦眼圈逐渐开始发红,“他凭什么娶你过门?”
“因为……”
“大家都是奴才,凭什么你突然就要过人上人的生活,而我们还得继续低声下气的伺候人?”
他怒吼着声音,突然扩大了无数倍,像是替东厂所有人一起,质问她凭什么!
都是被捡回东厂的,凭什么他们得低三下四的伺候人?
而她们顶着美人的名号,每天只用学一些魅惑男人的本事。
都是从东厂被送到男人宅院里去的女人,凭什么其他人还在争宠?
而她突然就成了镇国大将军的夫人。
哪怕只是侧夫人,那也是进得了族谱的,是京城中官位略小些,都不敢肖想能把女儿送进去的位置。
面对温锦落地有声的质问,夏瑾姝下意识回头去看春雨。
可惜这回,就连春雨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反驳。
“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这里毕竟是将军府,跟其他地方相比,日子已经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少年突然起身,在她害怕的眼神中,恢复成之前那副温文尔雅的样子。
“夫人,您还是回房间好生歇着,知道您没事,我这颗心也就放回肚子里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主仆二人站在原地,迟迟没有动身。
不知过了多久,知道脑袋开始微微眩晕,夏瑾姝这才扶着桌子起身。
春雨急忙伸手搀扶,还没碰到她的胳膊,就被人默默推开。
“你早就知道温锦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对吧?”她微微抬眸,“你们之前认识?”
“嗯。”小丫鬟低头,满脸羞愧。
“所以我之前,说要去看他的时候,你才对我百般阻拦?”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