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莎得的病只能去医院检查。乡镇的医疗很差,医生质量也良莠不齐,塔利带着我和玛莎前往了华沙。
华沙在几个月前的战争中,受损最为严重,可以说是满目疮痍。塔利驱车带着我们经过城市街道,可以看见因为轰炸从而导致房屋坍塌形成的废墟。有些房屋只斜斜的倒塌了一半,看上去就像一块巨大的蛋糕被人从侧面狠狠地切了一刀似的。
至于那些房屋原本安装着窗户之处,则更是令人不忍直视——由于遭到猛烈轰炸的缘故,窗户上的玻璃早已尽数破碎消失无踪,徒留一个个空洞洞的窗口。再看那四周的墙壁之上,亦是布满了密密麻麻、不计其数的弹孔。
即使战争的硝烟已经散去,但它所留下的痕迹却深深地烙印在这片土地上,难以磨灭。那些残垣断壁、废墟和荒芜的土地,在默默诉说着曾经的惨烈与伤痛。
我们,也是战争下苟延残喘的一员。
生存下去,是为了见更好的明天,还是见更黑不见底的深渊?
上帝也不会给我答案。
汽车驶入另一条大道,终于见到一家医院。
我带着玛莎去面诊,塔利在医院门口等我们。
医生说,玛莎患上的是“德国病”(就是梅毒)。然后,他给玛莎注射了一支针剂,但对于这种病能否完全治愈,他并没有明确给出答案,只是说:“有机会。”
我心生了一丝希望,我看向坐在椅子上的玛莎,却不见她有一点喜悦。
为治玛莎的病,我们在华沙待了几天。
在持续不断的针水治疗和药物作用下,玛莎身上的症状明显好转起来,身上的红色斑疹肉眼可见的好了不少,渐渐变得不再那么显眼,皮肤也逐渐恢复正常光泽。
这一切变化虽然缓慢但却实实在在地发生着,给了我们莫大安慰与鼓舞。玛莎终于有了那么点笑容。
出门看一下能不能买到一些菜,我让塔利留在旅馆照看着玛莎。
有个不是白种人的女人在卖白菜的菜摊前心不在焉的挑挑拣拣。尽管我无法确定她来自哪个国家,但从她独特的气质可以感受到一种与众不同的魅力——宛如玛莎般温柔婉约且充满知性美。此刻,她只用一只手轻轻抱住一个看起来大约只有一岁的孩子。
我在他们旁边,随便挑了几个白菜。那孩子手里拿着一张报纸。
忽而没拿稳,报纸飘落在地。
上边写着德国人在比利时战斗的胜利。
回到旅馆,塔利就跟我说:“我们得赶快回去,比利时战斗结束,埃尔温应该会回来。”
我们活像个暗地偷情担心被抓的男女。
玛莎后续的治疗只能靠她自己了,我不能时常陪伴她左右。我把她安置在我的农场,这儿没人会来打扰她。我还给她留了钱,并嘱咐她一定要经常去治疗,我已经跟那医生打过招呼。
“谢谢你,莉莉安。”玛莎笑着对我说,她的脸色已经有了点红润。
我说:“我会找时间来看你,你在这儿好好的。”
她点点头,说会把这里的母鸡养好,下一窝的蛋,孵出一窝的小黄鸡。
然后,她对我说再见。
“再见。”我转头上了塔利的车。
玛莎站在原地,眼中泪光闪烁,不停地向我挥手道别。
车子缓缓驶离,逐渐远去,我心中突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鬼使神差般,我将头探出车窗,用力地对着玛莎挥手道别。
以前,她让原本灰暗无光的世界变得明亮起来。现在,换作我给她带去希望。
告别了玛莎,回到法兰克福已是入夜。
德特里希回来了,我和塔利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这么早。
推开房门,我们被他抓了个正着。
还好,我和塔利没有牵着手,距离也不算太亲近。
德特里希坐在椅子上,习惯性叠腿,看着书,看的正是那本仲夏夜之梦。
“去哪了?”他没看我们。
我见塔利还在想理由,便率先开口了:“在房间待久了很闷,我叫塔利带我出去逛逛。”
“塔利。”
“在。”塔利毕恭毕敬起来。
德特里希的声音听不出来有怒气在:“我好像没让你给她这个权利。”
塔利垂了垂头:“对不起上校,是我自作主张。”
“下去。”依然是分辨不出情绪的语调,“以后,少来这里。”
塔利看了看我,随后道:“是。”
门关上了,只剩我和德特里希。
“还不过来?”他抬眼看向我。
仿佛被人戳穿的感觉,心虚使我的心砰砰的跳,也做出了比以往不寻常的举动,试图掩饰端倪。
我走到他面前时已是不着寸缕。主动解掉他的衣服。他来找我不都想做这些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