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在镇上来往的盖世太保突然增了很多,他们大肆搜捕着抵抗人士及犹太人,连同性恋也被抓出来,当街赶上一辆卡车上送走,听说他们在另一处地方建立了名为集中营的地方。
外头响起了一阵密集而刺耳的枪声,仿佛将整个小镇都撕裂开来。突如其来的声响让正在专心穿针引线的桑德拉夫人吓了一大跳,手一抖,针尖不偏不倚地刺进了指尖,顿时鲜血涌出,凝成一滴鲜红的血珠。
“天啊!”桑德拉夫人惊恐出声,“这群该死的德国人,因为他们,我的家乡简直变成了人间地狱!”她紧紧捂住受伤的手指,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我推开了窗户往外看,两三个人倒在了血泊之中。几具尸体的身旁站着一群穿着黑色制服的盖世太保,他们手臂上佩戴万字的红袖标尤为显眼。
“他们又在乱杀人了……”我喃喃道,心里不由为玛莎担忧,我已经有三天没去看望她了。
上次见到她,她说组织会帮助她转移到别处去。
也不知道她还在不在教堂的地道里。
“孩子。”这时,桑德拉夫人过来握着我的手,“我想拜托你做一件事情。”
我看着她恳切与哀求的眼神。我知道的,作为一名母亲,对自己唯一的女儿感到忧虑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前往教堂,玛莎还在那里,短短数日,她整个人变得憔悴不堪。
望着她那无精打采、神情疲惫的样子,我关切道:“你最近没睡好吗?”
玛莎眉头紧锁:“无法入眠,这几天组织好几个人被德国人抓了,上一个联络人至今不知所踪,我这边的事情只能被迫耽误。”玛莎满脸忧心忡忡,话语间也是满满的焦虑不安。
太晚了,孩子们都睡了,她只能刻意压低声音,继续道:“莉莉安,如今我不太方便外出行动了,那些家伙可能已经知晓我的长相,你能帮我把一封信两天后送到镇中废弃的公话亭吗?”
我犹豫不决。
玛莎恳求我:“拜托莉莉安,你就放在那儿,过不久就会有人来拿。”
我接过信:“那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我会把信放在那的。”我还是答应了,却也在害怕——若是暴露了,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可是玛莎帮我很多,我不能不做。
“万事小心,莉莉安。”玛莎握住我的手。
回去后,我把玛莎还安好的消息告诉桑德拉夫人和伯温先生,他们舒了口气。
时代动荡,他们收到城里亲戚去世的消息。夫妇二人收拾了行囊,就前往参加葬礼,拜托我看守着裁缝店。
今天生意依然冷清。我很早关了店门,拿着玛莎给我的信去到那个废弃的公话亭。
一路上我都惴惴不安、畏畏缩缩的回头张望着,生怕有人盯着我看。所幸街上没什么人,我才安心了些许。
把信放在公话亭里的暗格子后我才松了口气。
然而,出来没走几步我就遇上了贝斯克。他身形瘦高,长着一张鞋拔子的脸,眼神正阴鸷的看着我。
我的心瞬间凉了半截,身体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没有犹豫,我立即转身往回走,绕了个路。贝斯克还在身后跟着我,无论我怎么加快步伐,我还是甩不掉他——他好像知道了我的住址。
我跑回到裁缝店,在贝斯克追上来前,牢牢的把门锁上。
“莉莉安,开门!”贝斯克用力地拍着门,像死神上门似的,语气森森冷冷。
“开门。”伴随着重重的敲门声,每一下都如同敲在我的心上,让我的心跳愈发剧烈。
万般猜测涌上心头。
上帝啊,他是不是早就留意到我了?他是不是暗中跟踪了我很久?他会不会发现了我的秘密?
恐慌蔓延至我的全身,几乎把我淹没,我现在只能祈祷桑德拉夫人和伯温先生赶紧归来打救我。
“开门,莉莉安,你扎伤了我的命根,如今我找不到你父亲赔钱给我了,我拿你来抵债!开门!”贝斯克的怒吼声震耳欲聋,隔着门板传进来,令我毛骨悚然。
门快要摇摇欲坠,我搬来桌子和椅子抵在门边,心里被巨大的压力吞噬着,我不愿再听贝斯克的声音,捂住耳朵跑去了阁楼找寻清静。
贝斯克那聒噪的叫嚷声突然戛然而止了。但这短暂的安静却让周围的气氛变得愈发压抑和紧张起来。
我拿着茶杯的手还在止不住的发抖,骨节都开始泛白。
果不其然,我担忧的事情还是来了。一阵清脆而猛烈的敲击声响彻耳畔,我心跳也骤然加速了,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一个可怕的念头。
我呆呆的站在阶梯上,眼睁睁地看着那原本坚固的窗户在贝斯克不断的撞击下摇摇欲坠。随着每一次猛烈的敲打,玻璃破碎的声音仿佛一把利剑直刺我的耳膜,也刺破了我最后一丝希望。
深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