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煊注视他, 观察谢云槿没有一丝说谎的意思,他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既然谢云槿不会因为长宁侯伤心难过,对长宁侯, 他也不必再手下留情。
说完, 谢云槿兀自沉默了一会, 梁煊亦没有说话, 屋里安静下来。
谢云槿扭了扭,偏头撑在梁煊身上, 咬了咬唇,问:“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坏。”
世人皆重孝道,谢云槿此举,无疑是将长宁侯这个做父亲的面子放到地上踩。
“阿槿为何会这么想?”梁煊抚了抚他的脸,“阿槿知道我做过的事,也觉得我很坏吗?”
“当然不。”谢云槿反应过来, 笑着往梁煊怀里钻。
“这就是了, 不论把阿槿和什么放在一起,在我心中,阿槿都是最重要的, 阿槿的开心才是最要紧的。”
谢云槿被哄好了,抱住梁煊的腰:“在我心中, 也是。”
怀抱年轻的爱人,梁煊心中软成一片。
享受了片刻静谧时光,谢云槿想起正事:“然后呢, 长宁侯在外面有个孩子, 他想把侯府传给那个孩子?”
“这件事不是他能决定的。”国有国法, 爵位继承之事, 怎么也越不过梁煊这个当皇帝的。
梁煊不松口,长宁侯再想把爵位传给外面的儿子,都不可能。
长宁侯也知道这点。
尤其在听说,新帝与谢云槿关系异常亲密之后。
官场不顺,抱以厚望的另一个儿子根本不认自己,长宁侯苦闷极了。
去外面,遇到个人都说,他生了个好儿子,有纯粹羡慕的,也有阴阳怪气的,回到侯府,事事都无法自己做主,他这个长宁侯仿佛成了一个摆设。
当郁闷堆积到一定程度,就会爆发。
只看长宁侯能忍多久。
梁煊问过谢云槿,想不想知道,长宁侯的另一个儿子是谁,谢云槿想了想,摇头。
他在意的一切都被他牢牢抓在手中,那个从没在他生命中出现过的人是谁,并不重要。
“我相信陛下会处理好一切,不会让他来烦我的。”
梁煊非常享受谢云槿的信赖:“是,只要阿槿不想,他永远不会以长宁侯另一个儿子的身份来烦你。”
查到长宁侯另一个儿子是冯修竹的时候,梁煊有思考过,要不要直接和谢云槿说。
真正走到谢云槿心中的朋友不多,冯修竹勉强算一个,梁煊不希望有任何人伤了谢云槿的心。
是以,他先让人将冯修竹可能是长宁侯流落在外的孩子一事暗中透露给冯修竹本人。
他不会主动去破坏谢云槿的友谊,最好冯修竹能知情识趣,否则……
幸好,冯修竹没有一点要认长宁侯为父的意思。
“冯大人,有位贵人想见您。”冯修竹刚走出来,一名下人打扮的男子走上前。
“贵人?”
“是,请您随小的来。”
路上,冯修竹心中思量,邀他去见的贵人是什么身份。
从老皇帝被拉下马,找他的人层出不穷,近段时间才好点,冯修竹都要习惯了。
见到人之前,冯修竹怎么也没想到,请他相见的,是那位。
下人推开门,听到声音,背对门坐在窗边的男人转头。
“冯大人,坐。”
是皇帝。
冯修竹欲行礼,梁煊做了个不必的手势:“今日找你是为私事,不必多礼。”
冯修竹点头,从善如流坐下。
他和梁煊相处的时间不算多,严格意义上来说,两人因为谢云槿,隐隐有种敌对关系。
这种无端的敌视,让顾承泽一度以为,他对谢云槿生出了别的意思,不止一次提醒他,但冯修竹知道,他并不是因为那个原因敌视梁煊。
更深层次的原因,冯修竹一直没找到。
下人手脚麻利为两人倒好茶,退了出去。
梁煊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我不与你绕关子,寻你来,是想知道,长宁侯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冯修竹不意外梁煊知道这件事,以梁煊对谢云槿的看着,他不知道这件事才奇怪了。
听梁煊主动提起,冯修竹心中多时的疑惑得到答案。
难怪自己查了多年的事突然查到了,想深一点,或许促成今日一切的原因,就在梁煊身上。
“您知道长宁侯来寻过我?”
梁煊颔首。
冯修竹心道,果然。
长宁侯特意提前回京来见他,自以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监视之下。
“云槿知道吗?”
“他知道长宁侯在外面有另一个孩子。”
拿着茶杯的手不自觉握紧,冯修竹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惊慌:“他知道了!”
尾音不自觉拔高,说完,冯修竹意识到自己失态,沉默下来。
谢云槿知道了,会对自己失望吗?
从小到大,他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没有交过一个真正的朋友,偏偏在这个时候,在他以为自己有了可以交心朋友的时候,上天开玩笑般一闷棍敲下来。
他注定只能一个人吗?
冯修竹并不惧怕孤独,他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