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在乾元殿前很久了,但无一人敢上前催促,
凌景川抱着慕言,眼底是一团颓败,他看着前方,双眼却失了焦距,
一开口,声音哽在喉头苦涩又沙哑,
“慕言她不要我们了”
“她真的不要我们了”
慕言听不懂,他依然咯咯笑着,小手扯上凌景川的玉佩把玩,
一滴眼泪砸落在翠玉龙牌上,
他双肩微颤,眼泪止不住地外流,衣襟很快被泪水打湿,
“慕言是我对不起你是我让她不要我们的”
“我做了那么多对不起她的事”
“是我的错”
“都是我的错”
如墨轩里漆黑一片,张芷柔坐在窗前,
微卷的长发披散在胸前,她手拿木梳一下下地梳着长发,月光映进她的双眸,为她茶色地眼眸染上一层冰凉,
“快了”她喃喃着,“他就快就要来见我了”
而远在启梦轩,
桦蕊侧躺在床,她额上冒着细密的汗珠,整个人不安地颤动着,
一个凸起正缓慢地向着腕处移动,蛊虫费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才钻出皮肤,白色甲虫后背上满是裂纹,它摇晃着慢慢爬下床,本能驱使它回到主人那里,
可路程太远,这注定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渐渐的,裂痕越来越大,
它终于停止了爬行,碎在草地中,与寻常虫豸再无区别。
桦蕊觉得她昨晚可能梦游去了,不然怎么会睡了和没睡一样,
她传来太医诊治,但给出的结果都说没有异常,可精力上的不支又真实存在,她也搞不清到底该相信自己还是相像太医,
婉秋照常煎好汤药端到她面前,桦蕊一口气喝完,慢一秒都是对庆云的不负责,
“姑娘,你脸色越来越差了…是不是最近做东西做太累?”
“可能吧…不过太医看了说没事,午膳之后我在补一觉吧,应该问题不大。”
起床后桦蕊心不在焉地画着图之,本想再上手做几个小玩具,但精神实在无法集中差点切着手,她看着刻歪掉的凹槽叹了口气,放下了手中的小刀,
她到底还是没撑到午膳,不一会就又躺会床上去了,婉秋忧心地看着紧关的房门,想着一会去乾元殿被问话这事一定要说,毕竟事关蕊姑娘的身子…
可她没等到周公公的马车,等来的是几个侍卫,一声尖叫还没出口,婉秋就被捂了嘴拽出院子,
一个小太监戳破窗户纸,拿出一根空心芦苇杆伸进屋里,芦苇杆另一端连着的是一个简易香炉,点燃下端,烟雾顺着杆子弥散向屋内,
一切都结束后凌景川才从马车上下来,婉秋看见他身边之人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眼,
张芷柔款款走进院子,她还是那样耀眼,一身苗疆长裙,波浪似的长发披散着垂在腰际,脚腕上的银铃让她的一步一响,
…
“还是两个时辰?”凌景川问,
“皇上,我减了些迷药用量,她大概一个时辰后就能醒。”
“动作快些。”
…
张芷柔取出蛊虫,雪白发亮的小虫子努力钻入桦蕊的皮肤,快速移动后马上消失不见,
蛊虫入体即刻开始吸食精血,凌景川周身一凉,一股寒意顺着脊椎蔓延,片刻后前额就冒出汗珠顺着鬓角向下滴落,看着桦蕊脸色逐渐转好,不安的情绪这才消散,
他单手握拳抵在前额,等待漫长的折磨褪去,哑着嗓子开口问道,
“为什么又出现这种事?”
“皇上我也不知”
“但臣妾猜测也许和二皇子有关?”
“说清楚。”
张芷柔注视着凌景川,眼里尽是痛苦神色,“她的玄族血脉只剩少许优于常人的恢复力,但蛊虫的死亡是因为其血脉的攻击性。”
“这种攻击性早就消失了,但自从她怀上二皇子随着胎儿的长大,臣妾不断感受到蛊虫的躁动”
“你的意思是慕言的一半血脉在她体内攻击蛊虫?”凌景川问,
“正是。”
“为什么怀孕的时候没事,现在慕言一岁了蛊虫才解体?”
“胎儿带来的影响虽有,但可以说是微乎其微,而蛊虫生命力顽强,撑足一年也是很有可能的”
“也就是说如果她以后再有身孕,很有可能在怀孕时蛊就被破?”
“我不敢肯定但有身孕时不能种蛊是肯定的。”
凌景川生出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还好这次没出事
可若是他还想要孩子就麻烦了他本以为有皇子就足够了,但慕言的降生跟本无法替代永纯的离开,
他想要个公主。
“周叙,派人送张芷柔回如墨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