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是没动静?!”
凌景川食指不停敲击桌面,心里就和猫挠一样难受,桦蕊的定力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那么喜欢孩子的她居然能对亲骨肉置之不理这么久,
“你确定不是传话的人带错了话?朕说的是把孩子给她送去,不是让她过来。”
“回皇上,奴才再三确认了,不论是婉秋姑娘还是后面几个宫人,带的话都一字不差。”
凌景川手肘撑在案几上,摊开双手指节轻弯,手背上隐隐透着青筋,他捂住脸,用力咬着后牙,一番挣扎后终于决定起身,
前院里乳娘和几个宫女正围着慕言逗他玩,小人看见父亲来了一步三摔地张开手求抱抱,
男人一改脸色铁青,瞬间展露出笑容,他抱起孩子,从袖子里拿出个竹编的小羊,竹篾编成框架,上面还覆盖着一层棉花,慕言见了咯咯直笑,小手一挥就拿着玩了,
羊是慕言的属相,而桦蕊特地把这只羊做的比其他玩具精致
凌景川试图从这些细枝末节中找到桦蕊在意这个孩子的证据,
一岁的孩子还不懂事,才玩没一会就把小羊仍在地上,凌景川早就屏退了宫人,他不厌其烦地一遍遍捡起,
“最后一次,再扔让阿妈知道就生气了”
怀里地人听不懂,抬起胳膊又往地上砸,几次下来雪白的棉花早就裹上了泥土和青草,小白羊硬是变成了只灰羊,
凌景川轻叹,他这辈子的耐心都给这母子两了,
“想去找阿妈吗?”男人问,但更像是在问自己,慕言见小羊被收起来顿时不开心了,咧着嘴就开始哭,
他抱着孩子轻轻拍着后背,喃喃道,“不哭不哭我们去找阿妈再要一个好不好?”
期待中的回答当然没出现,但凌景川已经下定决心,
半个时辰后一辆乌顶双驾马车停在了启梦轩门口,凌景川抱着孩子下了车,他没有让周叙通报,而是独自站在院门门口,里面传来有节奏的敲击声,他知道一定是桦蕊又在做玩具给孩子,
抬起的手悬在空中许久,最后还是轰然落下,
凌景川依旧没有勇气敲开这扇门
慕言有些不耐烦,他咿咿呀呀的也想去拍门,凌景川心猛然一跳向后退了一步,
“不拍,阿妈今天忙,我们下次再来看她吧”
慕言像是听懂了一样马上放声大哭,凌景川一惊,差点想落荒而逃,他强逼着自己平复住慌张,一言不发地站定在原地,
红漆木门仅一寸薄,却挡住了他不愿面对的事实,
木门打开,婉秋看见来人丝毫没有惊讶,她微微欠身,道,“皇上,姑娘刚刚睡下了”
凌景川明知这是假话却不由得松了口气,他掏出袖子里的小羊递给婉秋,“告诉她竹羊被慕言玩脏了帮朕问一问能不能换一层棉花”
婉秋知道皇上还有话没说完,站在原地等着下半句,
“再问下她想不想看看慕言,不急,等她醒了再问。”
“那皇上要进来等吗?”
“马车就在不远处,朕就在里面等她的答复。”
婉秋留了门,凌景川不停地掀开车帘向院子里张望,后来干脆帘子一扯在车里干等着,怀里的孩子已经玩累睡着了,他不知道桦蕊还有多久才会出来,心下有些后悔没让乳娘跟着一起过来,
他看见婉秋放下手里的活进了屋子,可她把门开得太小,根本没法窥探到里面的情形,
过了好久门终于再次打开,可出来的人还是只有婉秋一人,只是手上多了叠图纸样的东西,凌景川觉得自己就像个无所事事的闲人一样,居然能盯着个侍女切竹子看那么久,
“周叙,去问下婉秋她到底醒了没。”
片刻后老太监蹙眉摇头,凌景川心也跟着一沉,
他把慕言放在软榻上,悄悄盖上毯子才下马车,走到院门口引得婉秋再次起身行礼,
“她真的还没醒?”
“回皇上,您要是不信可以亲自进去,门没锁。”
凌景川肌肉紧绷,呼吸都变得沉重,轻薄一片的木门似有千斤重,花了好久才推开一条缝隙,
就看一眼看一眼就走,不会有事的
启梦轩早就荒废多年,随着木门被推开,木头间挤压发出的吱呀声越来越大,凌景川一咬牙彻底让阳光照进这个陌生的小屋,
桦蕊就坐在桌前,几尺见方的小桌上铺满了图纸和碎竹子,她拿着把一指宽的小刀正全神贯注地摆弄着手中的竹筒,
闯入的不速之客似乎对她并没有造成什么影响,就连头都没抬一下,
瞬间千万句话堵在心头,可最终男人只能轻唤一声她的名字,
桦蕊手指一顿,抬眸瞧了眼凌景川又重新低下头去,锋利的小刀在她手中翩翩起舞,不一会毛躁的竹筒就被削的平平整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