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听见华源昭的声音,袁淳风恍惚中恢复了一瞬的清明。
“你……你会医……”袁淳风惊疑不定的看着华源昭,这么一个尚未及笄的少女,会医?
“一点点。”华源昭顺手拔下发上的银簪,晃着手对他说:“不过条件简陋,只能用这簪子试试。”
不知为何,在她说出这句话后,那早已狼狈不堪的男人竟然笑了。
“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他抽搐着挪动过来,靠着强大的意志力才保持着短暂的清明。
华源昭不敢多耽误,迅速分析他的情况后,手中起落间簪子在袁淳风伸过来的手臂上戳出一个个血窟窿。
这位倒是硬气地很,自始至终强忍着一声不吭。
直到华源昭收手,他才靠在栅栏上长舒了口气,哑着嗓子开口。
“果然好多了,多谢你。
”
华源昭默默地收起簪子,不知为何听到这句前世常听的话后竟觉着鼻尖发酸。
“这几个穴位可以刺激神经止疼。”华源昭张口报了一遍,才接着说:“不过不能经常扎,会死人。”
袁淳风虚弱地笑笑:“我吊着一口气苟活于世,不过是因为还没替阁主找到十六年前走失的阁主夫人而已。”
华源昭咋舌,忍不住从专业的角度吐槽了句:“你这一口气吊得可不容易!”
这换做旁人,早不知道死几回了!
袁淳风又笑了,他隔着栅栏端详她的面容,总觉着她的眉眼依稀似故人。
只可惜太胖了,看不太出来。
“你……”袁淳风欲言又止在,忍着身上阵阵传来的疼痛问:“你是什么人?怎么会沦落到这里?”
“我?”华源昭一耸肩:“我当今丞相
华穆的嫡长女,华源昭。机缘巧合救了两个人,便到了这里。”
“救人?”袁淳风茫然地呢喃。
“是啊,救了个巴不得我死的人,被她冠上能起死回生的名头,逼着去救一个被太医宣判死刑的人。”华源昭自嘲地说。
“这不,刚将人救活,就被送到了这里休息。”华源昭言语含讥,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
袁淳风斟酌着问:“你的医术,是与你母亲学的?”
“算是吧。”华源昭含糊地说,却不见袁淳风眼中突然亮起光彩。
“小姐可否告知在下令堂名号?”他突然问,又意识到自己的失礼,于是补充了句:“在下只是好奇,能教出小姐这般人物,令堂定是神医在世,若有幸得见……”
他突然住了嘴,想到了自己眼下的处境,不禁尴尬地笑了
。
华源昭抿了抿唇,才说:“家母孙思,已故去多年了。”
“孙思……”袁淳风将这个名字在口中无声的嚼了几遍,才彻底死了心。
毕竟是丞相家的小姐,看来这眉宇间的三分相似不过是巧合罢了。
“怎么?”华源昭不解。
“没什么,只是觉着你这丞相嫡女未免做的也太惨了些。”
华源昭嘴角微抽,发觉这位不发疯之后思绪未免发散地过了头。
牢外,头戴幂篱的华源姗扶着海棠的手下了马车。
提早得了传信的狱卒头头亲自出来迎接,海棠得了示意,开口问道:“华家大小姐如何了?”
狱卒头头犹豫了下,斟酌着说:“大小姐娇贵,哪里受得了牢中的苦?只怕是……凶多吉少……”
他话音才落,幂篱下的华源姗身形摇晃,似受了什
么巨大的打击般呜咽了声。
“长姐她当真……”她如蒙噩耗,悲切地说。
狱卒一时间拿不准她的想法,只尴尬地站在原地无言。
好在顾长肃及时出现,他疾步而来关切地说:“怎么到这种地方来了?伤可好些了?”
提起脸上惨状,华源姗又气又急,一时间竟没能说出话来。
好在海棠机灵,及时解释:“禀殿下,我家小姐担心大小姐,这才拖着病体来探望。”
“是、是啊……”华源姗屈膝行礼,恳切地说:“殿下,可否允我去看看姐姐?”
那女人害她至此,若不能亲眼目睹华源昭的下场,她如何能安心!
顾长肃蹙眉劝道:“牢中脏乱,还是算了。”
“姗儿只有这么一个姐姐,若能看她一眼,就算忍了脏乱吃点苦头又如何?”华源姗坚定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