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丞相对这边的事一无所知,和顾长肃等人简单地寒暄后,径直去了华老夫人处。
华老夫人正在侍弄缸里的莲花,见他来也不意外,头也不抬地问:“见过了?”
华丞相拱手应声,思绪却有了一瞬间的游离。
他与原配孙氏初见于长街上,孙氏以纱覆面,露在外面的那双眼睛格外灵动温婉。
那双眼睛,他至今难忘。
原以为此生再不得见,却不曾想在徐家小姐身上看见了同样的一双眼睛。
同样的静谧安稳,单单是一眼便叫他沉溺其中。
华老夫人看他魂不守舍的模样,重重地咳嗽了声。
“如何?”华老夫人意味深长地问。
华丞相回神,恭顺地说:“但凭母亲做主。”
苏姨娘端着茶盏在旁边站规矩,闻言震惊地看向华丞相,差点没能端稳手中的茶盏。
这么多年来,想要嫁入丞
相府的人不知几何,可老爷哪次不是寻借口推据了?
可这次怎么偏偏就答应了呢?
华老夫人淡淡一笑,她提前派人去探过徐家的口风了。
徐家自诩清流,在任的那位老太爷是断然不肯将孙女嫁出去给人当续弦的。
但这徐婉清的哥哥和父亲,却是两个没主见的耙耳朵。
徐家夫人常年问佛不理事,他们这一房大大小小的事儿都是徐婉清的长嫂,徐家的这位少奶奶在管。
只要说服了徐家那位少奶奶,这件事想成不难。
华老夫人成竹在胸,絮絮叨叨地说:“这徐家小姐也是个温婉贤淑的,日后过了门,你这丞相府也算是有人理事了。”
华丞相一一应下,全然不见旁边的苏姨娘已经是面如金纸。
他前脚才出门,苏姨娘后脚便不管不顾地追了上去,临近行到院中才堪堪拽住华丞相的衣
角。
“老、老爷……”苏姨娘启齿艰难:“您真的要、要娶徐家小姐为妻?”
华丞相不耐烦地皱眉,他偏头看向苏姨娘,目光定格在她身上。
“怎么,不是你当街堵着人家徐小姐叫主母吗?”华丞相凉嗖嗖地问。
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小动作,也就是她这种没规矩的人才做得出来。
烟花地里来的就是烟花地里来的!
苏姨娘冷汗直流,僵在原地抖若筛糠。
“这、老爷从哪里听了这种事……这都是旁人浑说的……”苏姨娘结结巴巴地说。
华丞相哼了声,重重地甩开苏姨娘的手。
“有没有做过你心里清楚!”华丞相嫌恶地骂:“你看看你,将我的两个女儿教成了什么样子!整日里只会给我丢人现眼!”
苏姨娘错愕地站在原地,她看着眼前这个疾言厉色的人,好似第一天认识他死的
。
“丞相府需要一个出身名门的主母来撑门面!”华丞相不耐烦地叱骂:“你给本相安生点!”
言毕,华丞相拂袖而去,独留半声含糊不清的咒骂。
“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
赏花宴上,众人随着顾长肃和长乐公主两句话陷入诡异的沉寂。
长乐公主这一句“没规矩”得罪了赏花宴上大半夫人贵女。
顾长肃这一声,骂的却是镇国公府的郡主。
再加上这两人又是金尊玉贵的人物,更是一母同胞的嫡亲兄妹,这寻常人想要劝两句都不知该从何下口。
华源昭忽而一笑,温温和和地说:“哪里是旁人没规矩,叫大家在这里看笑话,倒是我们这做主人家的不知礼数。”
她说着,笑着引长乐公主和众人落座,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悄然化解。
华源姗身子僵硬,恨恨地瞪着华源昭,被
气得差点说不出话来。
瞧这话说的,不就是再说她不知礼数,故意让徐婉清下不来台吗?
顾长肃也不好当众和自己的妹妹叫板,只得重新入席,看向华源昭时眼神阴毒。
这女人这段时间吃了苦头,倒是消瘦不少,有了那么几分珠圆玉润的美感,这一袭掐金丝绣海棠的绛紫色罗裙穿在她身上,越发显得她雍容华贵。
顾长肃猛地收回目光,厌恶地瞪了华源昭一眼。
谁不知道他母妃素来爱这种颜色,这女人今日穿成这个样子,莫不是要勾引他?
这种心思歹毒的女人,他断然不会再看第二眼!
华源姗的目光一直落在顾长肃身上,见他盯着华源昭失了神,恨得捏着帕子在心中咒骂。
这贱人还真是玩的好一手欲擒故纵!一边说着不喜欢三殿下,一边故意做这种打扮吸引三殿下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