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地开口质问。
“阿兄觉得让秦以弱变强便是可奉为圭臬吗?”
“不法古,不循今。明日之秦不是以弱变强,是将分变合,是掌聚天下势。秦之强不在商君,在王,王敢于变。今日之你我亦需变,把秦革新成明日可以统一天下,延续万年的秦。”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攘外必先安内,欲驱四方,国必须富强,富民强民。”
他面容坚毅,接着道,“时代不同了。阿兄,统一后,你我的税法不如及时改了,我主张一税制,一年只征一税,将粮税杂税皆并在一起,由我们算好国家未来支出后按需向各处提出税率,另外由国家,由君主统一分配发到哪里。”
“任何人都不可以滥用国家之财,我要为万一有一暴敛享乐的后世之君治下子民给他们的王套上马具。”
他在问,哥哥,你看见了吗,老方法我觉得不成,那新时代,是你开创的时代,就得把不合适的都改掉。
我甚至要管理后世之君,他若荒唐,我便剥夺他掌权的根基,让他做个虚君。
他野是真野,彪是真彪,阿政觉得他要不是亲幼弟,早被他扔出去了。
但这些话只有他说了,王才能听得下去。若是旁人说,你孩子不听话,我想办法给他架空了,阿政会觉得他疯了。
秦是他的私有物,他给他的子孙,天经地义,你在置喙什么!
可琇莹一说,他就想他的子孙万一变异了,类似韩王,那还不如让琇莹给架空呢!
“琇莹,你觉得你的方法可以行吗?商君有实例而来,你只不过是白牙空口,你为什么觉得我要听你的幻想呢?”
阿政虽在质疑,可是眸光柔和,不带任何威压,他只是摸了一下琇莹的额头,琇莹刚鼓起的劲就都放了。
他哥这好像在给小细犬撸毛,他幽怨地看着阿政。
完了,本来还壮心不已呢,现在就是只想吃糕,听哥哥的。
他强撑着自己让克制一下向哥哥撒娇,让哥哥听他的话,然后绞尽脑汁用真材实料去说服哥哥听他的,然后没有然后,他就是想出不出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这个国度由你缔造,那你我想他更好,不理所当
然吗?
他一脸懵,然后很大声的说,“因为现在的王是阿兄,未来的天下主是阿兄,所以我觉得阿兄会变革,能让国家更好,效率更高为什么不干。”
“我是给了其他人可能会管束其他后世之君少花钱的权力,可阿兄是九洲四海的掌权者,他们只会是让阿兄处理钱财更快的工具罢了。”
半室烛火明明灭灭,将阿政的影子疯狂拉长,他笑意更深,气质恢弘,天与地之间,他亘古久恒。
他在笑,璨然恍如金轮日,带着一种坦率和自由,
口说琇莹很野,可有没有可能随了他呢?
他更野,更添骄狂三分。
“有何不可呢?为何不变呢?我的强权不需要依靠让人变弱,它亦可靠万民归服。我是世间王,我要他们心甘情愿为我献上忠心和气力,既都是工具,我让我的工具更顺手,是情理之中。”
他说的不多,可是琇莹知道他应了,阿兄应了,那秦便应了。
那他就少管了,只管听哥哥的话,就好了。
他又吃了案上的一小块梅子米糕,这糕好吃耶。
他又咬了一口,掰了一小块递给他哥,“阿兄,好吃的,不甜。”
琇莹对一个甜点最好的评价是不甜。
阿政笑着接过了,也吃了一口,“不错。”
这么多年,有啥好吃的,还是眼睛一亮,要第一时间跟他分享。
他们在这边有一搭没一搭的温声聊着天,那边大总管已经了解了宴会上的情况,他躬身向阿政禀报,“燕太子己至多时了。”
琇莹腾的起身,轻哼一声,“他天天没事干吗?上赶子赴宴,我看还不如给燕王药了,让他当王,他自己就蠢到给燕国灭了。”
“我宴燕太子,与他无干。”
我是秦王,我宴他是秦燕之交,与他这个人没什么关系。
琇莹,毋带好恶,燕太子是燕丹,还是燕舟,在秦王和公子眼里,都只是燕派来的一个无关紧要的跳梁小丑。
琇莹为自己披上了裘衣,阿政也披上了自己的裘衣,他指着那盘甜糕对大总管道道,“一会儿让人给琇莹的案上送一份。”
琇莹本来是准备和他一起出去了,闻言就笑。
“南翁,多给我放一点,张苍和阿毅估计也得吃。”
他如以往一样亦步亦趋地走在阿政左手退半步处,二十多年,这步伐从未变过。
不必说太多的话,我们的步伐已经证明一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