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眸,默默握紧了身边的双拳。
他在忍耐,但并非是为自己忍耐。
“江远曾经落入仇人之手,受尽凌虐,是姬将军救了他。”徐夙隐说出江无源在外人前的假名,沉着冷静地扫过一张张各异的面孔,“姬将军对他而言,比他自己的性命更重要。军中将士,最讲究的就是‘忠勇’两字,江远有忠,有勇,还望将军看在他和姬萦为青隽军出生入死的份上,饶他一次——”
在战场上厮杀的人,谁也不想被身后的人捅刀子,因而比起勇,人们更敬重忠诚之士。
半晌沉默后,有人开口为江无源说情。
徐见敏仍不想放过江无源,告里拉住了他的手臂:“将军,现在最重要的事,不是派出兵士救援姬将军吗?这无状之人的事,等之后再说吧。”
一时间,帐篷内响起了诸多附和声。
“是啊,现在最要紧的是,怎么救出姬将军。”
“要是明萦将军折在青云山,这对我青隽来说,都是一大损失啊!”
群情压迫,徐见敏不得不暂时放弃了对江无源的处置,冷声道:“救援,怎么救?有谁敢领兵前往青云山,与沙魔柯一战?”
帐内鸦雀无声,先前说着要尽快救援的将士们都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肯开口请命。
“我敢。”
寂静的空气中,徐夙隐清冷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
“你?”徐见敏冷笑着坐回长榻上,“兄长敢,小弟不敢。兄长向来体弱多病,若是在路上出个什么事,小弟怎么向父亲交代?”
“那就让老夫去。”孔瑛面色冰冷。
孔会不可思议地看了眼他拄着拐杖的瘸子爷爷,然后大声叫道:“我也去!”
“……还有我。”铁娘子捂着腹部的伤口,面色苍白。
徐见敏被这一群人气笑了,他说:“那你们打算带多少人去?营地里十万辎重部队,从未上过战场,拿箭都射不出去!你们打算带多少人去送死?”
“一个人都不要。”
“什么?”徐见敏眯起双眼。
徐夙隐再次揖手一拜:“只要给我二十面青隽军的号旗,和一面张绪真的牙旗,我就能救出姬将军,击退沙魔柯。”
徐见敏生怕姬萦死得不够快,回来又继续攀咬他,心底是一个人都不愿给的。但徐夙隐说他不要人,只要旗子——这东西军中多得是,他如果再拒绝下去,就有些难以说清了。
他迟疑着,身边的告里又说:“将军还在犹豫什么?几面旗子而已,如果大公子能够救回姬将军,击退沙魔柯,岂不是我军之幸?”
徐见敏试图抵抗:“可是兄长要是出了什么事,我……”
“大公子智绝天下,一定是心中有了把握才会这么说。将军,时间紧迫,莫要再犹豫了——”
徐见敏只好不情愿道:“既然兄长有信心用二十面旗子击退沙魔柯,愚弟便拭目以待了。来人——按大公子的要求,取二十面旌旗来!”
二十面旌旗很快取来,徐夙隐向着徐见敏一拜,转身走出帐篷。孔瑛等人立即跟上,江无源重新戴上面具,匆匆跟了上去。
看见江无源离开,徐见敏刚想开口把他扣下,告里轻轻拉住他的手臂,低声道:“敏郎,现在不是惩治人的时候,大家都看在眼里——”
徐见敏一向信服告里,此时也意识到了姬萦的事还没尘埃落定,他急着惩治江无源,在军中影响不好。遂不服气地冷哼了一声,眼神阴狠地看着众人跟随徐夙隐离开。
见已经没他们的事,帐内的其他将领们纷纷出言告退。
所有人都离开后,告里松开了徐见敏的手,冷冷地看着他:“这就是‘即将遇到好事’?你为何没有提前与我商量?”
“你是个妇道女人,我偶尔听取你的意见,那是因为我爱重你,你别得寸进尺了!”徐见敏不耐烦道。
“姬萦在青隽军中勇冠三军,深得宰相器重,她如果折在你这里,宰相难道会放过你?!”
“啪——”
徐见敏面露凶相,一巴掌甩在了告里的脸上。
告里怀着身孕,本就虚弱,徐见敏的一耳光让她摔倒在地,捂着肚子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她死在沙魔柯手里,与我有什么关系?!”徐见敏面容扭曲,“你这贱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姬萦有着往来,你几次为她说话,我念在你有孕在身,都忍下来了,但你不要把我当成是泥捏的菩萨——”
徐见敏蹲下身来,捏住告里的下巴,恶狠狠道:
“你是我的女人,我儿子的生母——不要忘记了主次。”
告里咳嗽不止,眼中蒙着泪光。
徐见敏看着她,眸光又渐渐起了怜爱之意。他将告里拥入怀中,柔声安抚道:
“……夫人,我刚刚是太着急了。我对你如何,你是最清楚的人。你是我府中唯一有名分的女子,待你诞下此子,无论男女,我都会上书父亲,将你扶为正室。我如此爱你,望你莫要再激怒为夫了。”
告里沉默不语,泪光闪烁。
徐见敏轻轻拍打着她的背,安抚了一会后,把她扶了起来,小心地放她到长榻上坐着,此时徐见敏的神色又如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