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了城门, 向城外的银蒙山走去。
时值初秋,榆树、梧桐碧绿的树叶的尖尖上泛起淡黄,枫叶转红, 银蒙山山势延绵, 山上白云飘荡,远看如仙境白雾,山下的迎云观被红绿相间的树叶点缀着。
林绿萼从马车上下来, 望着秋色弥漫的山头,对着身旁的杨昭仪说:“真是好时节啊,若在迎云观附近种些桂花, 满目绚烂之色,又有香气萦绕鼻尖, 甚妙。”
杨昭仪整日提不起兴致, 眉眼间带着愁色, 似乎心事重重, 贵妃又说了一遍, 她才附和道:“甚好。”
迎云观中众女冠出门迎接妃嫔们大驾, 领头的女冠在京中颇有名望, 被皇上封为玄逸真人。
玄逸真人额上浮着一丝薄汗,拿着拂尘的手不自觉地微微颤抖, 她面色略显苍白,但神色尚且自如, 她身后的女冠们跪在地上,一眼望去, 皆在哆嗦。
“这是怎么了?”林绿萼比恒玉公主先一步提问,她侧头看向公主,只见公主蹙着眉头, 眼睛不自觉地瞥向跪着的其中一位女冠,公主又忍不住回头用疑惑地眼神看向岁子。
玄逸真人轻叹,眼下堆起皱纹。颜女冠听说宫中贵人要来迎云观,一早就起来闷在厢房中梳洗打扮,午膳也未用多少。
方才玄逸真人算着时辰差不多了,便命人去颜氏所在的厢房唤她,一起到观前迎接宫中贵客,谁知派去的人发现颜女冠死在了厢房中。
玄逸真人略通医理,她命其他人退出厢房,以防破坏了房中歹人留下的痕迹,她仔细检查了一番,房中并没有什么异样,她拿起方桌上未用尽的半杯茶水闻了闻,颜女冠应是不慎喝下了这杯被添了足量鹤顶红的茶水,才毒发身亡。
玄逸真人立刻派人去官府报案,又让平日在观中保护颜女冠的侍卫将服侍她的人一一拿下,事关重大,她深知整个迎云观的人,恐怕都难逃圣上的雷霆之怒。
玄逸真人将方才发生的事情告诉了贵妃娘娘,“贫道难辞其咎,一切等官府派人来调查吧。”
恒玉公主面色极差,阴沉着脸看向岁子,不是与郑女冠说好了,待她们到了迎云观,再向颜氏投毒吗?如今她们车马未到,颜氏却死了,还如何栽赃给杨昭仪?
岁子茫然地看向公主,他对郑女冠交代地很清楚,郑女冠也并非是冲动愚蠢之人,怎会提前投毒呢?
人群中的郑女冠抬头看向岁子,她也十分迷茫,她在发现颜氏死了之后,震惊地摸向袖袋,发现自己袖袋里的毒药不翼而飞了!
林绿萼听玄逸真人讲完后,一下捂住心口,眼眶泛红:“哦,天啊,淑妃娘娘,竟然有奸人害她……”她想西子捧心也莫过于此了,可惜她拙劣的演技表演完,观前一时沉默,并未有人接话。
杨昭仪前几日告诉恒玉公主,到时她向众人承认是自己谋害颜氏,但恒玉公主总要告诉她颜氏死于什么,否则之后皇上派人调查起来,她若说自己用□□毒杀颜氏,但一调查却发现颜氏死于刺杀,那就对不上了。
恒玉公主拿捏着杨昭仪的家人,笃定她不敢阳奉阴违,便告诉杨昭仪,她收买了迎云观一位姓郑的女冠,在颜氏的茶水中投鹤顶红。
郑女冠出家前曾育有两女,如今女儿受丈夫苛待,丈夫还想将女儿卖给富商做妾,所以她才答应公主毒杀颜氏,求公主善待她的两个女儿。
“我将她的两个女儿放在城西祥瑞街的胡同巷子里,由一位舒媪照顾。到时你说这些都是你安排的即可。”
杨昭仪一口应下。她转头就将这些都告诉了林绿萼,林绿萼又派人告知了云水,云水再让手下收买了一位女冠,今日他们收买的人,偷了郑女冠袖袋中的毒药,提前对颜氏投毒。
一切事情都是恒玉公主做的,他们只是将投毒提前了一个时辰。官府查起来,很轻易地就会查到恒玉公主头上,他们将杨昭仪摘得干干净净,一点瓜葛也无。
此刻,杨昭仪阴了大半日的脸色突然不再低沉,她抬头望向恒玉公主,眼中含着关切之情:“我见公主脸色不好,难道是公主派人害了颜女冠吗?”
宁离离接话,哀婉地叹了一声:“听闻是颜氏害了先皇后,可皇上已经惩治了颜氏,颜氏如今在道观中为国祈福,也算是将功补过了,公主为何还咄咄逼人,不肯饶颜氏一命呢。”
杨昭仪在恒玉公主愤怒地注视下镇定自若,对身后的随从说:“快派人去通知皇上!”
她又安抚玄逸真人,“真人,皇上一向崇尚道教,对你这样的仙姑更是尊敬,此事与你无关,你无需过多自责,待官府调查清楚后,会还迎云观众女冠一个公道。”
杨昭仪的话意有所指,她似乎已经认定了此事是恒玉公主所为。
恒玉公主两步迈上来,紧紧地抓着杨昭仪的手腕,“你!”
杨昭仪凤眼微翘,浑身荡漾着一股从容不迫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