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绿萼往后瞥了一眼, 身后两人微微点头,她扶着额头轻轻地“哎哟”了一声,眼珠子往上一番, 突然往后倒去, 檀欣和温雪急忙扶住贵妃。
宫中妃嫔集体出行,随行的宫女、内侍、侍卫几百人霎时都看向贵妃,杨昭仪连忙伸手去搀扶贵妃, 惊呼道:“娘娘,你怎么了?”
林绿萼缓了缓,在众人的注视中慢悠悠地说:“本宫这凤栖牡丹金冠太沉了, 压得本宫浑身不适,本宫得回宫去换一副发钗。”
恒玉公主站在一旁, 看着升高的日头细算到道观是什么时辰。
此时临近午时, 她们在京都的西门, 而颜氏所在的道观在京都东边的银蒙山下。
银蒙山云雾缥缈, 道观名为迎云观, 淑妃被贬为庶人送进迎云观带发修行, 皇上也派了数十守卫保护着她。颜氏在观中颇为高傲, 一心只想着如何让皇上接她回宫,对观中道姑都不太搭理。道姑们知她志不在此, 也不敢叨扰她。
恒玉公主派人收买了一位照顾颜氏饮食的道姑,让她今日在妃嫔们到了迎云观后, 在颜氏的茶水中投毒。
恒玉公主又望向在那儿装模作样的贵妃,无奈地吁了一口气, 贵妃有孕车驾不宜过快,林绿萼又一向多事,在路上说不定又会闹着要走走停停。
恒玉公主笑道:“贵妃娘娘, 祈福重在心意而不是形式,既然贵妃娘娘身子不适,不如回宫好好调养,我们其他无事的人去道观为战事祈福就好。”
“不行。”林绿萼扶着檀欣的手站直,摸了摸鬓角,又拍了拍衣衫上不存在的灰,“事关皇上安危,本宫怎能懈怠。”
灼眼的日光照在灰黑的城墙上,宫妃一行几百人堵在城门口,城上的守卫见皇上的车马走远了,而她们却一直不走,忍不住纷纷侧目,百姓被侍卫阻隔着不许靠近,挑着扁担拉着板车的商贩在城外着急,皇上的大军已经走远了,也不知西城门何时才会放行。
恒玉公主对贵妃颇为厌烦,她过往也曾听母后说过,与贵妃最不要多费口舌,你越反驳她,她越要和你东拉西扯,“贵妃娘娘既然身子不适,不如我们就此解散,改日再去道观祈福。”
林绿萼见公主对她没有一丝对庶母的尊敬,她也不气恼,淡淡笑着:“定好的行程,怎能更改呢?若皇上得知他刚离开京都,妃嫔们就回宫玩乐去了,皇上会误会本宫对他不敬。”
宁离离对贵妃说:“快到午时了,娘娘们一早起来恭送皇上远行也辛苦了,去道观的路上会途径宁府,贵妃娘娘若想整顿妆容,可进宁府中稍微歇息一会儿。”
她又转头对恒玉公主说:“我命人回去传话,备好午膳接待妃嫔与公主,可好?”
恒玉公主点头,宁府恰好在西市繁华的街市旁,既不绕路,也不浪费时间。她侧头低声问岁子:“郑道姑那边都吩咐好了吧?”
岁子答:“公主放心,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她又问:“杨氏的亲人呢?”她虽告诉杨昭仪事成之后会善待她的族人,可这些人被她囚禁了十来日,保不准之后会对旁人说出什么,所以她还是决心杀人灭口。此刻还留着他们的命,只是担心杨昭仪反悔,好用他们来威胁她。
“昨日奴婢派人去看了,没出什么事。今晨奴婢又亲自去看过,他们都被关押着,没闹出动静。”
恒玉公主欣慰地拍了拍岁子的肩膀,“你做事我很放心。”
林绿萼与宁离离有说有笑地上了马车,“福寿酒楼的胡椒醋鲜虾好吃,让宁府侍从去买些来。”
杨昭仪面带愁云,神色落寞,她的神情落在公主眼中,公主更安心了不少。
……
三辆朴素的马车停在驸马府外,驸马府门口的两位守卫正百无聊赖地蹲在地上玩着掷骰子。
驸马失踪许久了,他才失踪时,常有燕家的人来这儿寻驸马爷,后来皇上派人来府中搜了一通,未寻到与驸马失踪相关的线索,便命人将驸马府封了。
其中一人瞥了马车一眼,又望向木筒里摇出来的点数,“嘿,停这儿做什么?走开走开!”
他话音刚落,三辆马车里奔出来六个穿黑衣的男子,守门的两人还未反应过来,便被黑衣人敲晕在地。
驸马府偏僻又被封禁,此刻长街上空无一人,几只麻雀在墙上嬉戏。
云水蹲下来在他们身上摸索,寻到了一串钥匙,他身旁两人将守卫抗在肩上,扔进了院里,以防被路过的百姓发现端倪。他们六人翻墙进了驸马府,身手敏捷,落地无声。
云水夜里在公主府寻觅了一段日子,一无所获。后来他便派人盯着公主府进出的人,他知道公主信任岁子,让人特别注意岁子的动向。有日半夜他派的人回徐府回禀,岁子在公主歇息后,独自去驸马府停留了小半个时辰。
云水顿时想到,公主实在机敏,知道将人关在公主府中,恐怕杨昭仪会派人来救,或者杨昭仪状告到皇上那儿,皇上派人来搜公主府,便会发现公主囚禁了杨昭仪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