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林绿萼睡得太晚, 第二天清晨,薛太医给梁采女诊完脉后,又在正殿里等了许久, 才见贵妃出来。
林绿萼瞥了一旁的云水一眼, 想到昨夜和他的肌肤之亲, 她脸色微红, 竟真有金屋藏娇之感。她伸出手腕,照例也让薛太医为她诊平安脉。
薛太医平和地说:“娘娘恐是过度担忧梁采女,夜不能寐,以至肝火旺盛, 应多喝枸杞菊花茶中和。”
林绿萼见云水薄唇微扬,猜测他在心中讥笑她看图文并茂的书, 她对薛太医点头, 又侧头对云水冷哼了一声。
云水本想着昨夜被姐姐亲吻的事, 心里暗暗高兴,冷不丁地被姐姐睨了一眼, 不解何意。
“薛太医, 那梁采女呢?她身子可好些了?”
薛太医轻抚唇上的胡须,掂量着说:“梁采女如今离了冷宫, 又有贵妃娘娘仔细照顾,伤寒已在好转,但她怀这一胎时, 身体受损严重,幸好她年轻, 身强体壮,若是旁人受了拷打再去冷宫,是很难活下来的。微臣今日诊脉后, 发现她胎象不稳,隐有小产之状。即使她格外注意地安胎保养,也只有四成的几率生下皇嗣。”
“四成?”林绿萼知道薛太医怕她担心,恐怕还是往好了说的。
“冬日寒凉,还需护好梁采女,谨防她再次患病。邪从外来,病由内起,外在的风、寒、暑、湿、燥、火都会致使人不适,但内心的情绪也很重要。微臣方才为梁采女把脉的时候,见她眼下乌青,唇色苍白,情绪起伏较大,心中恐也怨结难平,还需娘娘时常宽慰,让梁采女保持平和的心情才是。”
“本宫知道了。”林绿萼谢过,让檀欣送他出去。
她走到后堂,采采正在服侍梁珍意喝药,林绿萼接过汤药,喂到她嘴边,轻声问道:“你心里很恨吗?”
梁珍意低下头,没有直视她的目光,“我总是会想起在冷宫的日子,心里有些难受罢了。”
“你别骗我。”林绿萼放下汤碗,严肃地看着她,“你忘了上一次骗我,把自己害了吗?有什么心事,你就告诉我,好的坏的,我们一起商量,不许自己闷头苦想。”
“我其实也知道,这个孩子很难保住。”梁珍意说着,从一旁的木匣子里掏出一张沾了血污的帕子,“昨日夜里的时候,流了一点血。”
林绿萼倒吸一口凉气,这才怀孕一个多月,怎就见血了,“你告诉薛太医了吗?”
“没有。”梁珍意蓦地抬头,眼含冷漠的光,阴恻恻地说,“反正这个孩子都保不住,不如一不做二不休,栽赃到德妃头上。她不是最爱和我们扮演姐妹情深吗?便在她接近我的时候,对她下手。”
林绿萼本以为她知道这胎不稳后会伤心难过,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决绝,她从冷宫回来后,人变了许多,以往身上怯懦的气息,竟全没了,“德妃虽然可恨可恶,但怎么说孩子也是无辜的,先尽力保住吧。”
殿中旺盛的炭火烘得梁珍意苍白的脸上挂起两团热红,她平静地说:“我怕万一她们先一步谋害我,反而让这个孩子牵连了事事为我着想的贵妃姐姐。我已经连累贵妃姐姐为我担惊受怕一次了,不想再有第二次。”
“你便是因为想得太多,心绪不宁,才更难养好身子。”林绿萼与她双手紧握,“你先别想这些,你见过我怕吗?我什么也不怕。她们害不了我的,你先放宽心好好养着,实在与孩子缘分浅薄,我们再从长计议,可好?”
“好。”梁珍意瘦弱的身子陷在云被里,身体轻飘飘地像一张纸,脸上没什么血色。
林绿萼看着她憔悴的样子也于心不忍,她若强行产子,恐怕会母子俱亡。她们又说了一会儿话,待梁珍意服药后睡去了,她才退出后堂。她在偏殿的软塌上躺着发了许久的呆,终于拿定了主意,招手唤云水过来,“你能把杨昭仪打晕了带过来吗?别让她的婢女们发现。”
云水愣了愣,他虽对姐姐的要求都尽力满足,可这要求也有些困难。他看了一眼窗外升起的暖阳,“晚上吧,白日里听雨阁来往的宫婢众多,我除非把她们所有人一齐打晕,不然怎么也会被人看见的。”
“嗯,那就今夜吧。也不一定要把杨昭仪打晕,总之别让她被人发现就行。”林绿萼点了点头,她现在可不止钻妃嫔的床底,还要半夜掳妃嫔来自己寝殿,神秘的皇宫采.花贼正是鄙人。
……
晚膳后,杨昭仪泡在浴桶中,温热水气弥漫,寒冷的四肢十分舒适,窗户被风拍开了,一阵凉风冲进房中,窗户明明锁了木闩,屋外风也不大,她想,兴许是听雨阁太老旧,木闩松动了。
寒儿将窗户关上,服侍杨昭仪从浴桶里出来,为她穿上中衣,又用柔软的棉布仔细地给昭仪擦拭了湿发。杨昭仪一向注重保养,寒儿用梳篦沾了桂花香油,为昭仪梳理长发。
婢女又为她涂上香粉,擦上据说能瘦腰的药膏,折腾了许久,杨昭仪才安逸地躺在床上,预备就寝。
她闭上双眼,听到两声“啊”“啊”地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