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白色的草灰弥漫在空气里,带着火星的灰烬从木窗外飘过,一股散发着焦臭味的浓烟则顺着木门和地板的缝隙蔓延进屋内。
昏黄的热浊火光照耀在小男孩的脸上,明灭不定。他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双眼紧闭,额头上渗出冷汗,像是正做着噩梦,嘴里不停地呓语着。
砰!
一道剧烈的响声传来,只听见屋子的木门被人猛地推开,紧接着从楼下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一个身穿花色棉袄,扎着双辫的农家女孩神色紧张地推开门跑上二楼,将在躺在床上还在发着高烧的小男孩用力抱起,神色急迫地往屋外跑去。
90年代的农村大都是石头和木板堆砌的老房子,门口一般会用打磨好的石头堆成场坝,平时用来晾晒谷物粮食,这种结构密实的花岗岩极为坚硬和耐用,但现在却被灼热的火焰烧得有些发黑。
火!到处都是明晃晃的火!
昏黄的火光,热浪成山,汹涌成涛,将夜色烧得通明如昼。
花色棉袄的农家少女抱着不过七八岁的小男孩,跑过自家场坝和周围燃烧着的几栋老房子,不敢停留,一直狭仄的村道上跑着。
谷场,柴房,牲圈到处都是燃烧着的火焰,模糊间还能看见些许在火中挣扎的人影。
她的脸被热浪灼伤,布满指甲盖大的水泡,身体露在衣裤外的皮肤被烤的通红,开始生起褶皱,成为死皮。
但她却将怀里的还在发烧的小男孩紧紧抱住,咬着牙,不停地奔跑着!
“姐,咱们去哪儿呀?”不知何时,农家少女怀里的小男孩已经苏醒,睁着迷蒙的眼睛,语气有些虚弱。
“疯了,大家都疯了,村里死了好多的人,血!到处都是血!”
“二叔公死了,阿柏也死了,爸爸妈妈已经两天没回来了,我们不能在这里等死!一定要离开这里,一定要离开!”花棉袄的少女却如同没有听到一般,神情扭曲,嘴里不停地自言自语。
“姐,你别这样,我有些害怕!”虚弱的小男孩紧紧地倚靠在棉袄少女怀里,伸出手想要抚摸阿姐脸上的烙泡。
听到这话,农家少女终于有些回过神来,却将小男孩抱得更紧了些,低头语气柔和道:“乖,不怕,阿姐带你逃出去!”
当两人跑到一片竹林,离村口已经不远的时候。
“你这该死的赝货,把我弟弟放下!”
一道扛着锄头的瘦弱身影突然从村道拐角冲出来,直接将手里的农具剜进了棉袄少女的后背,冲撞的势能将两人砸翻在地,鲜红的血液喷溅而出,溅落在小男孩有些迷茫的脸上。
“阿宇,快跑!不要回头,快跑!”棉袄少女一把将怀里的小男孩推开,转头揪扯住那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两人像是野兽般在地上吼啸着撕扯扭打。
那袭击棉袄少女的女孩穿着跟其一样的衣服,身上也满是火灼过的伤痕,可她的眼里噙满泪水,揪住被锄头剜伤过的少女辫子,将她压制在地上,转头对着那名为阿楠的小男孩大喊道:“快跑啊!阿宇,爸爸妈妈已经没有了,他们之前点燃了柴油房”
“啊!”
尹宇抱着头有些痛苦地大叫起来,紧接着呼吸急促地睁开眼,看着破旧且还在往下渗水的天花板,半晌没回过神。
阳光透过窗户,将夹缝里的余晖洒在他那常年阴翳的脸庞上,温热终于慢慢让他清醒过来。
“真是好久都没做过这个噩梦了!”
尹宇转头看向床头柜上的闹钟,发现现在已经是第二天早上的八点,算下来他整整睡了十几个小时,虽然睡眠质量不算好,醒过来后感觉头痛欲裂,但总算是疲惫尽除。
他揉了揉脑袋,伸手拿起放在床头柜的手机,发现里面有好几条未接来电,都是一个备注叫老昌的人打过来的。
尹宇眉头微皱,这老昌是网上一个名为【掘墓者】贴吧的管理员,这贴吧的名字取得小众低俗,贴吧的内容也没有博取流量的夺目之处,所以网上的关注度并不高,但因为涉及到关于神秘未解和灵异事件的各种线索,所以还是有些偏爱此类的会员。
尹宇便是其中的常客,而且跟管理员老昌有过不少次关于神秘信息的简单交易。
这次去黑龙江调查张国兴大哥遇到的神秘事情,就是这老昌牵的线。
虽然老昌给的情报大都是些捕风捉影的事情,但好在从来没有欺骗过他,一直以来的交易都是直接说明消息的来源和可靠性。
【掘墓者】作为一个以神秘未解事件为交流主题的贴吧,对于尹宇来说,是个相当不错的信息来源,只是老昌在这方面收取的交易费用也真的很贵,尹宇平日间都是打几份临时工才能勉强支持这项开支。
尹宇估算了一下自己的钱包里仅剩不多的几张纸币,想了想还是将老昌的电话调出来,拨打过去。
“喂?这里是掘墓者,我们的口号是掘他人的墓,让死亡重新开始!请问有何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