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
大长老情急之下,咬破舌尖,终于突破了体内的禁制。
她喷出一口黝黑的血液,单手捂住胸口,另一只手指向巫檀,咬牙切齿的道:
“孽障,你莫要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巫檀受够了巫月永远压她一头,更受够了她已经坐上了圣女的位置,却形同傀儡一般受大长老的桎梏。
一时间,各种气愤的情绪占据了理智,巫檀步步紧逼的质问大长老:“我是有做圣女的意愿不假,可当初先教唆我陷害巫月师姐的人是谁?”
“不是大长老你想要蝉联大长老的身份,更有替代巫王的野心,遂才逼迫我与你同谋杀害师姐,夺取万象蛊吗?”
一朝天子一朝臣。
在苗疆,新任巫王继位,连同几位手握实权的长老人员也会替换。
大长老与巫王的关系,于当年来说,就等同于曾经的巫檀与巫月。
巫王上位,册封了新任的大长老。巫月如果上位,那大长老理所应当的也要退位。
巫檀心有不甘的瞪着大长老,她道:“当初,是大长老信誓旦旦与我保证,说已经试验了多年,会有十足的把握去鼎留蛊。只要巫月师姐一死,就回将万象蛊种在我的体内,让我成为名副其实的圣女。”
“可事实呢?”
巫檀的语气软了下来,带着异样情绪的看了一眼宁姝。
昔日与巫月相亲相爱的画面浮现在眼前,朦胧了她的视线。
事实是万象蛊与巫月一同被烧成了灰烬,她即便得偿所愿的坐上了圣女的位置,所有的长老,乃至于苗疆所有会蛊术的人,都对她有着隐隐的鄙弃。
为什么?
因为她名不正、言不顺。
如此也就罢了,她着实少了万象蛊的加持,难免会落人口舌。
但大长老却频频对她下达与她意愿相反的命令。
譬如让她封锁巫王闭关的山洞,譬如让她对三皇子下情蛊,将自己的下半生付之祁国。
一个远嫁的圣女还如何继承巫王的位置?
利用她的意图已经再明显不过!
大长老气急败坏的猛拍桌案,喝道:“孽障,还不是你从小就找我诉苦,说巫月如何如何压你一头,说你的实力远在她之上,说你心里有着如何如何的远大抱负——”
“够了!”
宁姝挥手,真相已经明了,她再听下去已经毫无意义了。
她双肩忽然轻耸着,毫无感情的大笑着,眸色里有着众叛亲离的凄凉也有着重获新生的庆幸。
被最信任的人害死,她心如刀割。
可若不死,她将终生看不清两人早已黑如浓墨的心!
“呵呵,哈哈哈!”
宁姝忽然大笑出声,抑制了许久的泪水突然夺眶而出,挂在她狂笑的俏脸上晶莹如珠。
“杀得好,巫月早该死了!整日活在你们这群如同恶魔一般的人身旁,还真心的将你们视为最亲的人,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宁姝情绪起伏变大,原地踱着步子,一边嘲讽着曾经的自己如何痴傻,一边伤感着自己悲催的命运。
大长老不理解她为何如此,眼前的宁姝已经几近疯癫的状态,是她们下手的最好时机。
然,她身上的蛊虫还在玄风身上,不知方才宁姝是杀死了那只蛊虫还是收复,眼下能对宁姝出手的只有巫檀了。大长老拼命的对还在震惊之中的巫檀使眼色,想用眼神来告诉她此刻是最好的下手时机。
巫檀也接收到了大长老的讯号,她斟酌着该如何下手之余,眼角的余光划过桌案上的一只琉璃花瓶。
大长老的蛊虫都对宁姝束手无策,她当然也不会自以为是的认为自己身上的蛊虫就会对宁姝造成伤害。
如此想着,巫檀不再犹豫,上前一步握紧花瓶反身就对疯癫中的宁姝砸了过去——
“啊!”
巫檀的手高高举起,用力的甩出了手中的花瓶,却没想到手腕处感到一阵冰凉,一道银光在眼前一闪而过,紧接着就是花瓶碎地的声音,不偏不倚的砸在了自己的脚上。
琉璃碎片四散而开,有几片如米粒大小的碎片勾住了她脚踝处的银环,割裂了她白腻的肌肤,鲜血直流。
但这与手上的伤相比,完全不值一提。
整个手掌被那道银光所切开,纤细的皓腕上只有个平平的切口,殷红的血液好似喷泉从手腕处有力的喷出。
那声惨叫,亦是巫檀所发出的。
巫檀不敢相信的顺着银光传来的方向看向门外,一道玄色的身影正冷眼凝望着她。
他仿佛在看着一个死人般。
“你、你——”
宁姝终于回过神来,亲眼见到巫檀的手被切断,那一瞬间她居然有种想要冲上前查看她伤口的冲动。
在见到门外站着的谢云烬时,宁姝冲他一笑——
笑容不再生花,不再莞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