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优雅的抬起右脚抵在了巫檀的面门上,微眯着双眸淡淡道:“我叫谢云烬,记住我的名讳,到了地府若有不甘,就记得来找我,不要再去打扰她!”
话罢,谢云烬脚底猛然用力,巫檀的头被他踩在地板上用力的摩擦,琉璃碎片随着谢云烬的力道一点一点的刺进她的面容里,一张芙蓉面,一般是血迹斑驳,一般是他脚底的泥泞。
曾经仙气飘飘的苗疆圣女,如今落魄如斯。
巫檀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连死,都成了一种奢求。
“杀了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你杀了我!”
谢云烬也正有此意,但他还是回头看了一眼宁姝,想要征求宁姝的意愿。
宁姝缓缓的合上双眼,别过目光。
“放了她吧,让她生不如死才是对她最大的惩罚。”
听到宁姝的话,谢云烬当即收回了脚,“夫人仁慈,暂且留你一命!”
“你是不是巫月?”巫檀像个没有痛感的血人一般,用断了手腕撑在地面上,坐直了身子冷冷问向宁姝。
长相虽有天差地别,可宁姝给她的感觉与巫月极度相似。
就在她的手被切断的一刻,她分明看到了宁姝眼底闪过的担忧。
从小到大,只有巫月一人会对她露出那样的表情。
不切实际的想法从见到宁姝的第一眼起就生出了,她一定要在死之前弄个明白!
大长老瞳孔一缩,震惊的看着宁姝。
“你是巫月?”
她是巫月,她有万象蛊。
那么一切的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只是,如果宁姝是巫月,那她是起死回生了变换了容貌,还是借尸还魂从另外一个人的体内重获新生了?
宁姝轻嗤一笑,“为何你会把我当成巫月?”
“那为什么你会对所有苗疆人的攻击免疫?”巫檀伪装在脸上的所有面具已经撕下,她不再软弱,不再清高,目光里皆是妒意和恨意。
宁姝缓缓摇头,“与你何干?”
“告诉我!”巫檀怒吼着。
谢云烬皱了皱眉头,强忍杀了她的冲动,静静的站在一旁等待着宁姝的决策。
宁姝的心情已经全然镇定下来,她淡漠的道:“你想知道?你想知道你就要亲自去验证,去寻找证据,不能依靠旁人的口述来得到答案。”
巫檀破涕为笑。
她收回了目光,上下打量着自己惨烈的模样。
她想要问的话,已经得到了答案。
同样的话,在当年她询问巫月师姐如何才能拥有万象蛊的时候,听过一模一样的版本。
那时候的巫月还会对自己温柔的笑着,还会宠溺的替她抚顺着发丝,像是哄着她似的在她的耳边轻声说:“你想知道的事情就一定要自己去认证,不能随意听信他人的话——”她垂着头,碎裂的琉璃像是夜空中闪耀的星星,散发着五颜六色的光芒。
着迷似的拿起一块较大的碎片,巫檀的语气软了下来,对着碎片里映出的脸笑道:“我曾经以为我坐上了圣女的位置就能拥有我想要的,谁知道我走在苗疆的街头,却听到了一首童谣:巫月不在,再无苗疆——”
巫檀轻声的唱出了那首听过一次就终生难忘的童谣,随即拿起手中的琉璃碎片,划向了自己的雪颈——
一声闷响在正堂内传出,三人静静的停留在原地,久久不发一言。
短短的片刻之间,宁姝的眼中浮现了她们二人从相识至今日所发生过的种种。
情同姐妹是她,恨之入骨是她——
谢云烬走了过来,挡住了她的视线,柔声道:“回府吧?”
宁姝木讷的点着头,应了一声:“好。”
大长老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心里在思量宁姝究竟是不是巫月,还在默默祈祷二人尽快离去,千万不要想起她来。
谁知,宁姝平静的目光扫了她一眼,道:“大长老想要活命?”
大长老连忙点头,“若夫人不计前嫌,老妇定然万分感激。”
“不计前嫌是不可能的,不过大长老可以将功抵过。”
大长老狐疑的看着宁姝,又瞥了一眼倒在地上死不瞑目的巫檀,重重道:“请夫人明言。”
宁姝被谢云烬揽在怀中,表面镇定平和,殊不知半个身子都是借助谢云烬的胸膛才能勉强站立的。
她道:“想必大长老在进京之前已经和端王殿下或者连尚书有过接触,我对你们的事情没兴趣,相信陛下应该很感兴趣。”
大长老的眼珠子转了转,面圣讲明曾经与端王的交易还有与连尚书的勾结并非不可,但盛怒之下的皇帝,还会留下她的性命吗?
谢云烬看出了大长老的顾虑,冷声道:“大长老只管按照夫人的要求去做,有我在,定当能保住大长老。”
宁姝心怀感激的看了一眼谢云烬,被生她养她的苗疆背叛,重生后竟然能遇见如此护她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