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好不容易松了口,瑾玉生怕这位爷反悔,吃过晚饭之后便让福嬷嬷带了身干净衣裳去后头,让顾氏梳洗妥当就赶紧过来。
府里最后边的倒座房里住的都是干粗活的奴才,大多是年纪轻轻的小子,每天不是登高爬低就是扛上扛下,反□□里要卖力气的活儿都归他们。
住在后头一来他们都是年轻小伙子,做事难免不够稳重,进进出出容易冲撞了主子,二来后头人来人往的少,累了一天回去只要不做出格的事就没人管他们,平时出去买上二斤烧刀子,再去厨房弄两个下酒菜,喝得高兴了闷头睡一觉,第二天又是生龙活虎一条好汉。
只是男人多的地方味道难免浓郁一点,又是都是干重活的爷们,一天下来鞋靴一脱,那味道瑾玉想想都有些辣眼睛。
原本他们扎堆的地方马虎点儿倒也无所谓,但顾氏如今也被关在倒座房那头的空屋子里,四爷正是心情不好的时候,万一顾氏带点什么味儿过来熏着这位爷,瑾玉怕顾氏都来不及说清楚到底因为什么,就得落得跟她那情郎一个下场。
有时候人类的本质就是在不断的逃避,就好比此时的四爷,明知道这事早早晚晚都得有个结果,但就是忍不住想往后拖一拖,“要不福晋见一见就行了,爷书房还有点事……”
“顾氏点名说了有什么话只跟爷说,您不在我这个福晋可撬不开她的嘴。您要有正事我自然不拦着,只是待会儿我什么都问不出来爷不能怪我。”
人都到门口了怎么可能让四爷再溜了,瑾玉嘴上说得善解人意,手上的动作却十分霸气,伸手一把攥住四爷的胳膊不让他乱动,想跑?门都没有!
瑾玉薅住四爷不让他开溜,这姿势落在正好进屋的顾氏眼里,就成了两人十分恩爱的模样,一时之间心里越发觉得没劲透了。已经完全没了生路的顾氏这会儿显得格外混不吝,要不是有两个粗使婆子压着她,恐怕她连跪都懒得再跪下。
“顾氏,今天找你过来你应当清楚是因为什么,这两天不管福嬷嬷怎么问你你也什么都不说。现在爷在这里了,你和那人之间到底怎么回事能说说了吗?”
四爷一见顾氏进来整个人都紧绷起来,瑾玉的手隔着布料能感觉到四爷整个手臂都是硬邦邦的,这会儿指望他肯定是指望不上,瑾玉只能自己先打头阵,打破空气中弥漫的丝丝尴尬。
此时的顾氏比起四爷来显得轻松不少,跪坐在地上甚至还有心思先把有些乱了的鬓角发丝理好,才神色温柔的开口说起属于她的故事。
“他姓王,叫王炳德。是之前府里绣坊上的伙计,我平日手头紧不管是偷着卖点布料旧衣裳,还是自己做的香囊荷包,都是让丫鬟托他送到外头柜上去。只不过他不是个踏实人,做学徒吃不了苦没多久就从绣坊里出来了。”
顾氏一个后宅女子能联系上一条赚钱的道儿不容易,当初能搭上王炳德这条线也是花了不少精力的,甚至还没赚钱就给他塞了好几两银子,才让他答应替自己跑腿。
却不想这人是个不靠谱的,自己前期花的银子还没赚回来多少,他就先从绣坊里出来了。为此顾氏气得不得了,底下的丫鬟不顶事要不回银子她就干脆自己出马。
那王炳德也没想到堂堂贝勒府的女人,能为了这么点小钱晚上偷溜出来跟自己在角门外头斤斤计较,一时之间倒也不敢嚷嚷也不敢跑,只能任由顾氏拉着他不让走。
当时两人真是谁也没别的想头,顾氏一门心思的就想要回自己撒出去的银子,可王炳德是个身上有点银子就能花个精光的主儿,让他一下子拿出几两银子来,那不是天方夜谭吗。
最后没了法子,王炳德只能答应顾氏以后继续帮她卖东西,至于卖哪里她不用管,反正卖出来的银子还照以前那个数给她便是。
“我也是没办法,府里这么多女人就我娘家一点帮衬都没有,在外头还得拿我当说头才能活得体面一点。府里那些奴才又惯是捧高踩低,我那点份例银子够干嘛啊,有时候连香粉用完了都好些天续不上新的。”
“其实那一次我也以为王炳德就是糊弄我罢了,说不定之后再也不会来,没想到这人油嘴滑舌吊儿郎当却没在这上头骗我,之后他还是隔上半月就过来拿一次东西,顺带把上一回卖出去的银子给我送来。”
“后来时间长了,王炳德每次过来除了送银子,也会顺便带一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或是小点心来。刚开始丫鬟把这些东西给我的时候只觉得幼稚无趣,可渐渐地不知怎么回事,就也时常期盼他送来的那些东西了。”
顾氏说到此处的时候突然笑了笑,也不知道是回想起自己做的那些胆大妄为的事觉得好笑,还是想起自己和王炳德之间的过往感到开心。
顾氏其实不清楚她到底喜欢的是王炳德,还是只是很依赖王炳德对自己的那份牵挂。毕竟王炳德每次送来的东西真的不值钱,有时候不过是几个铜板就能买到的白糖糕,搁在府里连手头富裕些的丫鬟都瞧不上。
“你能不能说说你最初是怎么跟王炳德联系上的,咱们府上管得还是挺严的,怎么你晚上还能从角门出去,谁替你开的那好几道的门。”
顾氏说的故事瑾玉听得认真,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