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淌到解汿手心的血还是炙热的,甚至是烫的他的皮肤都有些刺痛,可躺在那里的人的身体,却已经缓缓地凉了下去。
一点一点的失去了应有的体温,一点一点的变得僵硬了起来。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救我?!”
“你给给我起来啊!”
“你不许死!”
解汿试图用自己的双手去捂住那渐渐冰冷的面容,甚至直接用手指掰开了沈听肆的眼睛想让他再次露出那种淡漠的神采。
可没有用。
无论他做什么,都没有用。
就像曾经的他,只能无力的看着自己的亲人一个个的逝去一样,此时的他也无法挽救沈听肆生命的游离。
可他还没有看到这个人在自己面前痛哭流涕,他还没有看到这个人悔不当初,他还没有看到他把这个人从权倾朝野的宰相拉下来,变成阶下囚时的痛苦。
他恨了这么久,怨了这么久,他把这个人的罪行昭告天下,想要揭穿他奸诈小人的面目,让他遭受万人的唾骂,被所有的人所不齿。
然后再,在自己的手里,在痛苦求饶当中,一刀一刀的凌迟处死。
可结果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明明胜利的人是自己,他却找不到半点胜利的喜悦?
解汿自以为他胜利的那一天,应当是要把沈听肆踩在脚底下的,就像当初在金銮殿上,自己跪在那里等候着所有人的审判,而沈听肆高高在上,随口一句话就断定了他们全家人的命运一样。
那时的他苦苦哀求,不断地磕头,只求他们能够放自己的家人一马。
如今的沈听肆应当也是这样!
沈听肆最好瑟瑟发抖,惊恐万分,贪生怕死,懦弱无能。
可他没有,他只是非常平静的认下了自己的罪,然后慨然赴死。
这般的违和,这般的不对劲。
就好像……
沈听肆早就不想活了一样。
无尽的茫然弥漫在解汿的心底,让他越发的看不清前路了。
“陛下,您先起来吧。”
解汿虽然还没有登基,但官员们已然认了他这个未来的新帝。
毕鹤轩一开始也震惊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沈听肆会有这般的反应,但此时仔细一想,或许是因为他不想承受凌迟的痛苦吧。
毕竟一箭毙命,可比千刀万剐死的舒服多了,就算是痛也只会痛那么一下子。
毕鹤轩走过来试图将解汿搀扶起,一国之君,不该有这样不体面的行为。
可在解汿抬头的那一瞬间,毕鹤轩却被他眼眸里那般深刻的痛意给惊住了,让他不由得手指哆嗦了一下,松开了搀扶着解汿的胳膊。
解汿带着些许的迷茫问毕鹤轩,“他为何执意寻死?”
毕鹤轩叹息了一声,将自己的猜测告知了解汿,“他应当是想死的体面一点。”
话音落下的瞬
间,解汿心中的那一团迷雾好似终于散去了,他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声当中充斥着无尽的痛快,“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随即,他眼神一变,锐利的双眸含着恨意盯着沈听肆的尸体,“你想要死的体面,你以为我会如你的意吗?!”
解汿一点一点的转身,头一次对外承认自己新帝的身份,对着自己的下属开口,“来人,把这个乱成贼子的尸体给朕吊起来,朕要鞭尸!”
他的嗓音不大,但却也绝对不小。
亲自看着阿古戌射出了那一箭,按照沈听肆的要求,可以让解汿将匈奴彻彻底底歼灭的念双,听到这话的时候,眼眸瞬间变得通红。
他原本只是想看着阿古戌等人死在这里,亲眼看看主子拼上性命才筹谋来的太平天地。
可此时的他,却真正的生气了。
指尖一寸寸收紧,念双一点一点的握住了剑柄,完全不顾自己受伤,径直冲进了镇北军的圈子里,一路不管不顾的向着解汿杀去。
“解汿!你今日胆敢侮辱主子的尸身,你今后一定会后悔万分!”
“呵!”解汿转过身来,目光隔着人群遥遥的和念双对视,他嘴角勾起一抹满含着恶意的笑,“后悔?!”
解汿只觉得可笑,挥手让身边护着他的人下去,“放他过来,朕倒是要好好瞧上一瞧,他要怎么让朕后悔!”
——
同一时间,丞相府的地牢里,关寄舟拿着一双吃饭的筷子正在不停的往下刨土,他双手双脚并用,十根手指全部都磨得血肉模糊。
但他却好似完全察觉不到痛,只是一直不停的在刨着土。
“快一点,再快一点……”
晚了就真的赶不上了。
终于,那根漆黑色的栏杆下面被他挖出了一个洞来,洞口不大,形状像是一个急速下落的水滴。
关寄舟扔了手中的筷子,试探着将脑袋伸过去。
万幸!可以通过!
他就那样平躺在地上,像个蛆虫一样一点一点的向外蠕动。
或许是因为洞口太小了,关寄舟才钻到一半,就又有些钻不过去。
他强忍着手上的疼痛,将自己繁琐的衣服,腰间的配饰通通都取了下来,然后用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