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自大马士革出发行军两日,易卜拉欣便收到斥候的报告,作为前锋部队目标的萨法德已经被马穆鲁克军控制,并且在他们被敌军发现后就遭受攻击,一支精锐的马穆鲁克骑兵打得红头难以招架,为防更多马穆鲁克部队加入战斗,他们不得不主动撤离。
统率前锋的努尔·阿里正跪在他的面前:“臣让萨法德落于敌手,请陛下治臣兵败之罪。”
若非老领导乌斯塔吉汗赶到安条克负责监视拉马赞贝伊,不然在场肯定会有位汗王带头给他求情的,好在也还有些高级军官为他劝谏道:“他虽然遭此一败,但没有给敌人可乘之机,部队损失不多,还借机探知了目前敌军的所在,该功足以补过。”
易卜拉欣对在此时惩罚将领没有兴趣,将话题转至敌情上:“驻扎在萨法德的敌军规模有多大,你认为是前锋还是主力?”
听见主上问话,努尔·阿里立马抬头恭敬回答道:“回陛下话,根据目测来看,萨法德的敌军营地规模不似仅有千人,各营盘连起来已经比城镇本身还大了。臣的斥候还佯装作牧人商贩尝试进入营地打探消息,虽然无法接近,但营地中央那个巨大且豪华的营帐和规格不凡的大纛都能说明这支部队的指挥官身份的高贵,所以臣倾向于这是敌军主力所在,并且要么由伪苏丹亲自率领,要么就是他绝对信任的亲信统军。”
他还说出呈报另一个重要消息,算是给他的判断给出一个决定性证据——营地内的官兵都士气高涨,对圣战兴致勃勃,还公然讨论随军的哈里发!
什么?易卜拉欣紧皱的眉头即刻舒缓开来,对周边说道:“伪哈里发就在敌军之中,这给我们省了不少事啊!”
众将随着对马穆鲁克大军表现得不以为然的万王之王一起哄笑起来,易卜拉欣表现得轻松,他们自然就有信心——由他亲自统率的萨法维军向来是攻必克、战必胜的,从来就没有敌手能让沙赫吃大亏,坎苏·高里也不过是和昔班尼汗、西坎达尔汗及塞利姆坐一桌的土鸡瓦狗罢了!
易卜拉欣随即下令全军就地休整,并让传令兵通知全军大战将至的消息。得知哈里发正“坐镇”于马穆鲁克军中,不同的部队随之产生不同的想法,以红头为主的什叶派战意高昂,高呼要为阿里复仇。逊尼派士卒则心情复杂——他们要在狮子、太阳和佐勒菲卡尔的旗帜下与哈里发的战士厮杀,哪怕此时的阿巴斯哈里发早已经是开罗的提线木偶,但他仍是天方世界的象征,是篡权的马穆鲁克人以其效忠者和保护者之名义统治埃及、黎凡特和汉志的合法性及在天方教诸邦之中享有超然地位的来源。
但无论怀有何种心情,扎营于戈兰高地上的萨法维士兵还得遵从军令好好备战,检查和保养好装备并在加餐后认真休息。军需官已经严格管控各随营人员,以防他们在临战前影响官兵的状态。
很快,又一队骑兵自大营而出,向萨法德奔去。
萨法维军的袭扰和哈马、大马士革两个总督的南逃同样让坎苏·高里大概能够探知敌军的所在。叙利亚的彻底沦陷对他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这意味着他仅仅只能依靠埃及的资源进行战争。
为组织一支足够与易卜拉欣抗衡的军队,萨拉丁城堡被迫将埃及的军力抽调一空,又尽可能地利用强制力和哈里发的号召力从社会上征召人力扩充军队,导致军中编入诸多原本并不负有军事义务的武装人员和壮丁。
不过呢,叙利亚的沦陷也意味着那里的埃米尔成了丧家之犬,坎苏·高里当即以怯战的名义彻底剥夺大马士革总督的官职和封邑,将其带回的全部残军收编据为己有。折损家底的坎贝尔迪也不得不变为马利克的小跟班。
消化着叙利亚剩下来的败兵,坎苏·高里确信易卜拉欣距离他已经不远,萨法德往西是低洼平坦且水资源丰富的胡拉谷地,然而这里却并不适合大军作战,低洼地和水的组合在谷地之中形成了面积不小的湖泊和大片湿地,丰富到过剩的水资源能让本地居民打渔捕猎、畜养水牛并种植水稻、棉花、甘蔗和纸莎草,但也由于无法排干沼泽,蚊虫滋生,疟疾已经变为本地聚落的一部分。
胡拉谷地和太巴列湖之间则是一片荒凉干旱的丘陵,因而他推定,萨法维军最有可能就在更东方的戈兰高地,那里无疑更适宜大军行动。
坎苏·高里决定派遣斥候前去证明他的猜想,并着手调遣部队准备穿过胡拉谷地边缘的道路进入戈兰高地。
率先带领部队来到约旦河岸边的埃米尔于尔克梅兹发现了对岸的萨法维军,一队马穆鲁克精骑当即对盘踞在桥梁上的敌军发起冲击,土库曼骑手主动让出阵地并集中火力射击正在通过桥梁的马穆鲁克人,然而他们用盾牌和身上坚固的甲胄硬吃下这些箭矢,继续向退却的敌军发动进攻,反过来将几个缺乏护具的非正规骑兵射落下马。
“停!”望着逐渐远去的敌骑,于尔克梅兹当即下令禁止部下追击,他担心波斯人很可能在玩什么诱敌伏击的把戏,只让自己的部队守好桥梁并派遣游骑侦查上游是否有可以直接通过的河滩。
被俘虏的伤员像套马般地拖至桥边,马穆鲁克人使用突厥语进行审讯,不过他的级别太低,只能答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