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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或是记忆,悠悠飘逝。罗奇没有意识到时先生是如何消失的,等他从长篇魔咒中回过神来,才看到树林后头的太阳犹如坠落的星辰,瞬息之间光影倾斜,树后的黑暗犹如滴落膨胀的墨汁。他想起那一面的缘分,突然情绪激动,想大喊一声时先生。向幻影呼唤本来也算愚蠢,何况时先生刚才站立的那棵树也被吞没在黑暗之中。他承了前人的情,虽然是一场凑巧的因缘际会,他此刻仍然心绪激动,想要向她道谢,感激她的馈赠。
他在这个崩塌的记忆片段中留了一会,默默思索着时先生这样的人,大概也不希求一声谢谢。她在生死之间从容选择,又体面妥帖地预备好了身后事。罗奇慢慢地想到自己真心敬佩她这样的人,即便被洪流裹挟却韧性十足,连死亡都不能成为他们的终点,他们留下的种子能在他们死后继续生根发芽,他们的意志终有一日能够达成。
清晨的第一缕日光为雪山披上了一层金顶,法师的营地已经醒来,清洁魔咒轻微的震荡在营地各出回荡。杜正一在营地边缘缓缓地走过了一圈,仔细检查了境界魔法是否有所捕捉,他在刘子予的帐篷外面停了一会。女孩们也都起来,关歆月已经能走出帐篷了,身体恢复的比麻将估计的要快。跟法师的大脑连接,也不知是让关歆月的人类大脑超载了还是怎么的,关歆月的脑子像是只能慢慢恢复功能,这回神智清醒,口齿也清晰,就是平衡感不怎么好。她刚出帐篷就一头栽向左边,就像她左边的脑子比较重一样,刘子予担忧地把她拽回来。
“罗奇呢?”关歆月看见杜正一就想起了罗奇,顺口就想诽谤罗奇几句,但是她的大脑似乎还不支持她几个功能一起运行,尤其一想起罗奇她就上火,几方面加起来她差点呕吐出来,连忙捂住嘴。
杜正一向后退了一步,“你这症状看起来就像宿醉。”
“是有点。”刘子予也赞同地说道,确实像是宿醉,她放了点心,说到底这是她闯的祸,她一直惴惴的,觉得对不起关歆月。
“我都说一百遍了不怪你,要怪也怪罗奇,他就是个灾星。”关歆月没好气地说,她避着阳光,哪怕是早上微弱的阳光也让她不舒服。她说不上来,脑子里晕乎乎的,像走路也走不成直线,但有些感官却好像被放大了,早上的这么一点光线也让她不舒服。但就算不舒服,如果不骂一遍罗奇,她更不舒服。
一个身影挡住了她头上的晨光,她松了一口气,从心底感激法师们的身高。来的人是乌苏,她下意识地收了刁蛮劲,努力把自己站的稳一点。乌苏温文尔雅地先问候了她几句,她又要吐,刘子予替她汇报了身体情况。
几句话说完,乌苏转向了杜正一,“你的手下托我过来问问你,是不是应该出发了。”
“为什么不出发?”杜正一说,怀疑地看着乌苏,觉得他说了句废话。法师的行动一般是高效而简洁的,也就是说他们会在差不多的时候出发,不需要像人类一样啰嗦,还需要上下级协调,一个指令一个动作,这是高效能人士的优越之处。
乌苏看着他,“因为遇到了障碍。”
杜正一条件反射地想要检查一下检测魔法,乌苏及时说道,“罗奇还躺在中间睡觉,他们不敢叫他,所以……”
关歆月松开捂在嘴上的手,“罗奇是个觉少的人,他不是从来不睡懒觉吗?”她跟杜正一对视了一眼,“除了受伤的时候?”
杜正一转身向营地中间走去,战斗法师差不多把地面都打扫干净了,整个营地中间就剩下一个睡袋横在地上。远远看上去,就像裹尸袋一样不吉利。
杜正一的长腿几步就迈到了罗奇旁边,把侧趴在睡袋里的罗奇一把翻了过来,手触到罗奇的热乎乎的脖颈。“罗奇?”他沉声唤道。
罗奇身子一震,猛喘了一口气,就像他方才一直保持着低氧的状态。
“罗奇?”他焦躁地叫道。
不知不觉其他战斗法师都面朝这个方向,冷静地观察着,这是个诡异的地方,在这里发生什么都有可能,而意念法师一定是最敏感最易招至古老魔法攻击的。
足足六十秒以后,罗奇终于有了明确的回应,一声含糊的声调,听起来像是一句“嗯?”
杜正一略微松了口气,试探地说道,“该起床了。”他等待着,有几个战斗法师互相对视了一眼,他们在职业生涯中曾经目睹过一些意念法师突然丧失理智。往往就是在一次失去知觉之后,意念法师突然再也无法回来了。突然之间,能不能理解和回应这句话变得十分重要。
罗奇没有任何反应,他的脑袋枕在杜正一的胳膊上,整个人陷入一种奇异的昏睡中。法师的六感让他们不太容易成为叫不醒的人,项乾原本站在远处跟文琳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此时脸色都是一变,项乾急转身向营地中间走去。
“罗奇。”杜正一晃了罗奇一把,重新焦躁了起来。
罗奇被晃的有了点反应,慢慢地睁开了一点眼睛,迷茫地望着杜正一。
“怎么回事?”文琳低声向身边的石潜问道,“罗奇这么快就陷入浑沌了?”
石潜的脸色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