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就是诱饵。
…………
夜渐渐深了。
某个贫寒的人家里,却还点着微弱的灯火。
火光昏黄。
映着一对年轻的夫妻正抱着孩子相对垂泪。
“咱们为啥总是这般命苦。”
妻子轻轻摇晃着臂弯里的婴孩,泪眼婆娑,神态凄苦。
丈夫通红着眼,却只能幽幽叹了口气。
近来城里不太平。
县衙还为此颁布了宵禁,严令夜里紧闭门窗,不许出入里坊。
邻里传言,是有什么妖人在夜里四处行凶。
丈夫原本是不太在意的,心想管他是妖人还是盗匪,总不至于找上他这等穷苦人家。他甚至于还有些埋怨,认为宵禁让他的活计变少了,工钱也少了,纵使只是每天少了一两文钱,攒起来,也能换些鸡蛋,给妻子补补身子。
但万万没想到。
捕头居然找上他家,给了这个家庭一个晴天霹雳——妖人盯上他家了,不日,便要来取他全家的心肝。
他虽已娶妻生子,可到底也只有十来岁,这等无妄之灾劈头压下来,怎教他不一团乱麻。
但他终归是一家之主,只好强装起勇气,安慰妻子。
“不用担心。”
“捕头说了,他已经布置好了人马,又请了冯道长那样的高人助阵,定能保护我们周全的。”
“夜深了,你身子不好,且睡下吧。”
熄掉油灯。
夫妻俩怀揣着一肚子心思入睡。
可没一阵。
大人们是静下了,小孩儿却“哇哇”闹腾起来。
“尿床呢?”
“没。”
“兴许是饿醒了。”
“嗯,这就给他喂奶。”
“睡糊涂啦?”
丈夫笑骂了一声。
家境贫寒,平日都是饥一顿饱一顿,加上妻子的身子骨本就单薄,哪儿来的奶(和谐)水?
记得灶台还留了小半碗糊糊。
他翻身起床,掌起油灯,把半碗糊糊翻出来,稍稍热了热,小心端回床前。
豆子大的灯火提供不了多少光亮。
丈夫瞧见妻子模糊的身形坐了起来,把孩子抱在胸前,倚在床头。
昏暗里,有清晰入耳的“嘬嘬”的吮吸声。
再近些。
在昏黄的灯光中,妻子衣衫半解,蜡黄的脸颊上,此刻竟是晕着一抹(和谐)红。
她注视着怀中的孩儿,脸上带着轻微的笑。
“你看,咱们的孩儿吃得多香哩。”
丈夫不禁为这笑容感染,他轻声挨近来。
“你先歇着,换我来喂……”
话语突兀卡在喉咙,猛然放大的瞳孔,死死盯住了襁褓中“孩子”。
短短的手脚、皱巴巴的脸蛋、稀疏而柔软的头发,是他孩子的模样。可是那张只会喊“妈妈”,不会叫“爸爸”的小嘴,此时却变成了一个怪异的口器,好似蚂蟥放大的吸盘。
正牢牢贴在妻子干瘦的胸口,伴随着一阵阵吮吸声,“婴孩”脸上浮起一股又一股血络。
“咔。”
陶碗在惊恐中,脱手坠下,摔了个粉碎。
动静惊动了吮血的“婴孩”,惜时懵懂无知的瞳孔,蓦然缩成针尖,透着猩红的光,猛地转了过来。
丈夫只觉自个儿的心脏被狠狠擂了一拳,卡在喉咙的话语终于化成一声尖叫,脚下一绊,更是仰面摔倒。
但就因摔倒,他才发现,自家的房梁上,不知何时蹲伏着一个素衣红裙的女人,带着一张古怪的鬼面具,一跃而下,红裙漂浮,手中短剑吞(和谐)吐寒光,像一团鬼影飘向了床上的妻女。
男人陷入了连而来的惊惧,开不了口,动不了身,眼睁睁看着那人扑下来。
可妻子……
“不要杀我女儿。”
妻子明明一直低着头,却不晓得从哪只眼睛发现了上方的鬼面人,嚎叫着一俯身,把自己嶙峋而单薄的背脊对上剑锋,却把“婴孩”护在了身(和谐)下。
可惜。
鬼面人的剑却没因此有半点迟疑,只是稍稍调整剑锋,要把女子连同她怀中已化为妖魔的孩子一并贯穿。
“娘子!不要!”
丈夫这才从恐慌中醒来,连忙要扑上去挡住这一剑。
但鬼面女的身法似慢实快,饶是他手脚并用,又哪里赶得上呢?
可有东西赶得上。
那是一只火焰作翎羽的鸟儿,带着尖利的啼鸣,电射而来。
鬼面女飞扑之势不得已稍作停顿,挥剑斩灭了火鸟,裙摆飘飞,又飘向了那“婴孩”,毫不顾忌闭着眼睛挡在妻子身前的丈夫,依旧一剑刺去。
“妖妇敢尔!”
房门轰然洞开,一个圆脸的道人立在门口,袖袍一挥,无数火鸟纷至沓来。
鬼面女不得已返身躲避。
可下一瞬。
窗板猛然被撞碎,一个冷眉冷眼的刀客挟着一团雪光,席卷而来。
鬼面女的身法着实鬼魅,像团雾,似阵风,每每能在无处借力时,凌虚中闪转腾挪。
但这房子是在是太小了。
在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