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涂账而已。
「殿下看到的只是表象。」李绚将身前的清茶往前推了推,然后才看向李贤,认真的说道:「天阴教徒虽看起来疯狂,但其根本,不过是一群普通百姓罢了,即便是有少数精锐,但经受正规训练的少之又少。」
「那些黑卒,王叔奏本中提及过的。」李贤点点头,赞叹的说道:「在大战之前,王叔就已经整个婺州境内的天阴黑卒彻底的绞杀干净了。」
「嗯!」李绚认真的看着李贤,说道:「这便是天阴教犯的的最大的错误,那些黑卒原本是用来充当整个军队最基本的底层军官的,有他们在,天阴教卒勉强能够做到令行禁止,一旦没了他们,那些天阴教卒,便只知进不知退,而且如果只是只进还好,后面一旦传来后撤的军令,那些教卒立刻就乱的跟无头苍蝇一样,抓住了这点……」
「抓住了这点,王叔一把天火,一场天风,还有一场天水,便将彻底击溃。」李贤隐隐间明白了什么,轻声说道:「古语有云,檀公三十六策,擒贼先擒王,寡人今日记下了。」
「檀道济之策虽然有用,但殿下切记,若是不可乱用,而且臣用的,也并不是擒贼先亲王之策,而是削其支干,然后剿灭枝叶,最后才行直捣黄龙之法。」李绚赶紧止住了李贤。
不知道是否是他在多想,总觉得李贤别有他意。
「对付吐蕃,也可用此法吗?」李贤突然抬头,似笑非笑的看着李绚。
「殿下也在关注吐蕃战局?」李绚有些诧异,怎么今天一个两个的,都在向他询问吐蕃之事。
不过略微沉吟,李绚开口说道:「臣对吐蕃并不看好速战速决之法,吐蕃情状不同于东西突厥,反倒有些类似新罗,拥有新罗、百济和旧高句丽故地的突厥一族……」
李贤的脸色顿时沉重了下来,东岛一战,从太宗朝对高句丽开战起,直到十五年前,新罗求救大唐,用了三年时间灭了百济,之后又是在高句丽内乱之时,同样用了三年时间才没了高句丽,后来便是大唐和新罗反目。
然后将近七年过去了,大唐虽然在东岛仍有优势,但新罗却已经逐渐的立住脚跟。
若是将东岛三国换成突厥战力,这结果如何,已经可以预见。
「王叔所言,贤记下了。」李贤认真的点点头。
吐蕃战事,他听了很多方面的说法,但李绚今日之言,还是让他感到有些震惊。
石桌上,摆着简单的小菜,李绚被李贤留下来用午膳。
李贤举起酒杯,诚挚的说道:「寡人要多谢王叔,若非王叔将东南一行的细节事无巨细的禀奏上来,本宫也无法知道百姓生活之艰难。」
「这是臣的份内之事。」稍微停顿,李绚赶紧举起酒杯,说道:「刚才见过圣人,圣人有言,让微臣日后每隔七日,写一遍奏文给殿下……」
李绚的话还没有说完,李贤就忍不住的笑了起来:「那就麻烦王叔了。」
五日之后,李绚就要大婚,七日,岂不是要连大婚之事都要写进去。
「圣人说……算了,臣遵令便是。」李绚有些苦笑的点点头。
李贤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放下酒杯神色微微一肃,然后说道:「纵观王叔奏本,本宫发现王叔偏爱去关注一地的物价?」
「不错。」李绚点头,将手里的空酒杯放下,然后认真看着李贤:「臣的奏本当中,多的是一地的物价,还有百姓一年的收获,如此便可算得百姓一年之间究竟过的如何……」
稍微停顿,李绚跟着说道:「我大唐有常平仓,但这常平仓每年岁入多少,每年都是需要调节的,当百姓收入低微时,常平仓进收的就少些,当百姓收入多些的时候,就多少些,避免谷贱伤农。」
「寡人曾经也记住这个道理,但经过王叔一行指点,才知道,此言乃至治国根本。」
「不错,天下君王只要能够将谷贱伤农这四个字当在心头,这天下,便是一片盛世。」
「王叔所言甚至,贤记下了。」李贤点点头,然后才叹声说道:「怪不得王叔有‘三秋王的美称,时刻惦念如此,之下焉能不太平。」
「殿下过誉了。」稍作停顿,李绚接着说道:「臣在婺州数月,虽然重心在天阴教身上,但百姓之事从来不敢疏忽,可即便如此,百姓家中的余粮也只够到明年夏收,一旦有什么天灾,恐怕百姓立刻就要去借贷,一旦借贷,便是田地抵押……」
「这些就是世家豪族吞并百姓田产的手段,王叔在奏章中提过。」李贤认真的点点头,他对李绚的奏章很重视,因为通过这些底层百姓的生活,之前一些史书和官场奏章里看不懂的地方,终于清晰的出现在他的眼前。
「故而,臣打算在秋收之后,整修婺江各码头,不发役,州衙雇佣百姓,发粮,发绢,发钱。」稍微停顿,李绚接着说道:「州衙粮库之中,每年都有一批粮食要低价发卖出去,臣打算不发卖了,直接将粮食发给百姓。」
李贤点点头:「就是王叔曾经遇到过的倒卖官仓粮食之事?」
「是此事。」李绚认真的看着李贤,沉声说道:「殿下,千万不要相信那些纸面上的数字,有的时候,户部告诉殿下,天下仓库存粮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