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草席裹成一卷的祁明身旁,苍云嵩与朱岂皓二人紧张得看着同样昏睡在一旁的师父,直到师父幽幽转醒才松了一口气。然而师父脸上却没有近来常露出的痴呆神色,反而前所未有的严肃。
他摊开手心,那枚玉露了出来。
“师父,事成了,开始吧?”
松子将掌心划开一道口子,从中滴入一滴精血,顺手摸了一把祁明的额头,同样滴入玉佩中。
随后,那玉漂浮在半空,散出一股暖洋洋的光,玉石中的杂质被光融化,顷刻间变得既晶莹透亮,又郁色青青,斑斑血迹如针雨一般凝固在体内,高低看起来也是个宝物了。
......
浑浑噩噩间,祁明只觉得被一股暖阳包裹着,柔和地梳洗着周身,一股新的血液在身体里运行起来,渐渐与原血合二为一。
不知过了多久,祁明缓缓睁开了双眼,天光蒙蒙亮,三个大脑袋出现在眼帘。
“鬼啊!”
“鬼叫什么?刚刚的事儿你都忘了?”
那白胡子老头此刻正慈祥地俯视着祁明,长长的胡须垂下来,挠得祁明鼻子痒痒的。
“阿嚏!”
打了个喷嚏,祁明反倒反倒周身爽朗,心神清明,梦中的一切再次浮现在脑海。
他惊讶地摸了摸自己的身体——那条贯穿背腔,至抵心脏的刀痕已经不见了,不仅如此,从小流浪在外带来的伤痕也全都消失了,钱袋里的药方子不见了,胸口的那只黑色小蚂蚁,却还在。
祁明掏出小蚂蚁,仔细看着,谁知就在此刻,蚂蚁的脚动了动,竟然活转过来,祁明将它放回地上,目送着它钻入了一个缝隙,不见了。
“梦里的都是真的?我不仅没死,还有什么灵君相助?”
“老夫从不说谎。”
“师父从不说谎。”
“师兄从不说谎。”
看着三人众口一词,祁明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平时他那引以为豪、英明神武的脑袋像被糊了浆糊一样,昏昏沉沉的,直到狠狠打了几下头,脑子才重新恢复清醒。
前因后果成功串联起来后,祁明恍然大悟道:“是你们!好啊,在这儿等着我呢!你们故意给我金子,把那群官差招来的吧?为的就是什么灵什么君的破任务?”
“你可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有我们在,你根本就死不了!”朱岂皓忍不住维护师父道。
”额,岂皓,话可不能这么说哦,看师父的!”
“小兄弟,听我说,这件事前后是我们为了成功和你开启命缘设的计不假啦,但我们除了给你一锭金子,让官差恰好撞见之外,什么都没做哦,想杀你是那群官差的问题,他们心肠那叫一个黑呦......我帮你谴责他们!
你想想,就算这个人不是你,也会有别人,就算不是今天,也会有明天,对不对?何况,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就在松子一本正经地念着些大道理的时候,祁明却气呼呼地背过身去。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你们居心叵测,你们害得我痛死了!”
“师父,没用的,你这样,这样,再这样……”苍云嵩狗头军师耳语道。
“哦~好,好,这是能说的吗?好……”
“好了好了,祁明,这样,我帮你治好王阿婆的病,就当给你赔罪了,如何?”
“成交!”
瞬间,三人无语,面面相觑,这个“命缘”太狡诈了,不知道以后斗不斗得过?
说话间,袅袅的炊烟已经升起,上巳节的清晨,就这样开始了。
......
“九曲池头三月三,柳毵毵。香尘扑马喷金街,浣春衫。
苦笋鲥鱼乡味美,梦江南。阊门烟水晚风恬,落归帆。”
......
这是宋贺铸笔下的三月三,用来形容这个世界上巳节的清丽繁华,也甚是合适。
上巳节正值春天,冬雪消融,春川潮起,人们喜欢在这一天玩曲水流觞,是故为水节。
但这个世界的人,民风更加剽悍,更喜欢火,尤其喜欢将火与夜与美结合到一起的花灯,因此,一年一度的上巳节,又称花灯节,长安街头巷尾都会搭建竹架,好到晚上的时候挂花灯。届时灯火通明,火树银花,尤为热闹,连皇帝也会在这一天取消宵禁,与民同乐,出宫游幸之外,还会领百官到兴庆宫开夜宴。
松子一行人在王阿婆家待了许久,不仅为王阿婆治好了病,还顺便帮祁明算了个卦。
话说这原来的“清癯老人”是个有本事的人,文史天地理,百药占卜卦,多少都通一点,但松子却没能继承他这么多本事,总是时灵时不灵的,要看运气。
今天,祁明运气好赶上了,松子特意为他算了一卦“事业卦”,测出“贾”和“缯”两个字来,于是众人推测道,祁明要是做丝织品生意应该能发达。
这可把祁明乐坏了,一整个白天都在幻想发达之后的奢侈生活,活像范进。
朱岂皓常在旁边扫兴道:“你不一直都在帮王阿婆卖衣服吗,怎么没见你发达?”
祁明也不生气,“还不是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