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七, 浮云蔽月,云下天河璀璨, 洒下清辉。
汴京城内,飞桥虹市灯火通明,映得将京城一分为二的汴河波光万丈,粲然令人神往。
江容几人坐在画舫上, 顺着水流一路缓缓向东。
还未行多远, 她就看到了前方悬着无数金红灯盏的云台。
“那位李师师姑娘, 便是要在此献舞吗?”林诗音出门出得少,对这些京城八卦不算太了解, 这会儿问起来,语气里尚带着不确定。
“霁月楼的小二是这么告诉我的, 说是张员外一掷千金,只求佳人一舞。”江容点了点头, 如此答道。
“那她的舞姿想必极美。”林诗音又道。
这个问题江容就没法答了, 因为她也没见过。
她本来想说,李师师跳舞美不美她不知道,但她知道, 这必定也是一位大美人。然而还没开口,坐在她们左手边的江易忽然先接了话。
江易道:“我这两天也听一些来往铺中的客人们说起了这事。”
“他们说这位师师姑娘轻易无法请动,张员外为了她这支舞, 掷出千金, 实则是用来救济城外灾民了。”
“据说是等救济灾民的粥棚全搭建好, 开始施粥了, 师师姑娘才松的口。”
江容:“哇,人美心善。”
林诗音也很感慨:“原来竟是如此。”
他们这艘画舫上聊这个,隔壁白天羽和李寻欢自然也听到了。
白天羽见缝插针地扭头加入话题:“要是不美,今日哪会有这么多人聚在河上,只为看她一眼。”
他自觉找了个可以跟他们一起聊下去的话题,说完还颇有些自得,结果话音刚落,原随云就放下酒盏笑了一声。
原随云道:“都说神刀堂主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风流才俊,我原先还当是江湖传言有误,没想到半点没有夸张。”
白天羽:“???”这人是在嘲讽我吗?
当着他心心念念的恶人谷霸王花的面,他倒是想反驳两句,奈何凭他的过往事迹,要想反驳风流二字,还真有点困难。
至少他搜肠刮肚,都找不出什么立刻洗刷风流之名的话来。
最后他只能把对方一起拖下水,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罢了,否则原少庄主今夜何必来游这汴河?”
原随云闻言,笑了笑,没说什么。
一旁的江易听了,忍不住解释道:“随云其实对花魁跳舞兴趣不大,他纯粹是陪我们游河。”
白天羽:“……”
他还想再说什么,但身侧的义弟马空群却忽然出声提醒大家,云台已近,李师师就该出来了。
众人听他这么说,忙各自放下手中的酒水瓜果,坐稳抬眼朝云台方向望去。
说是近了,但其实尚隔着十几丈距离。
夏夜的汴河上水气濛濛,颇有仙雾缭绕之感。而他们眼前的云台,就处在这片缭绕仙雾之中,台上铺了凤仙花瓣,台下水中,更有这两日才被移植来的大片菡萏围绕。
也因有这些菡萏,画舫行到这一块区域时,速度愈发地慢,正方便他们欣赏美人起舞的绝妙场面。
不过此时此刻,美人还在锦帘深处,一派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模样。
锦帘之外,只有分成两排的十个歌姬,正两两相对而坐,用古琴奏着不知名的动听乐曲。
江容一开始以为是自己见识太浅才不知道这曲子出处的,便靠过去凑到林诗音耳边悄悄问了一句。
结果林诗音也摇摇头:“我亦不曾听过,想来是师师姑娘自己谱的曲罢?”
林诗音话音刚落,这曲子忽然音调一转,褪去了先前的婉扬,变得激昂起来。
江容听在耳里,只觉相比献舞时的伴奏,这曲子更像是用来激励战场上的将士的。
她这个不太通晓音律的人尚且如此,像原随云和李寻欢这样风雅天成绝非附庸的人,感受就更是强烈了。
李寻欢也听到了林诗音方才说的话,开口之前,还朝他的表妹看了一眼,道:“倘若这曲子真是其自谱,那这位李姑娘,必是胸有沟壑之辈。”
原随云点头:“这等气势的曲子,本就难得,更不要说她还出身风尘。”
江容听他们俩说了一通,一时间对李师师更加好奇。
她顾不上接林诗音拣好了递给她的石榴果肉,目光丝毫不离台上帘内那道纤细倩影。
林诗音见状,干脆直接喂到了她嘴边,道:“容妹尝一口,这石榴十分甘甜。”
“咦?好。”江容也不跟她客气,张嘴就咬过去。
清甜的味道在唇齿间散开,她眯了眯眼,高兴道:“果然很甜!谢谢诗音姐姐!”
林诗音在来时路上就知道了今日这条画舫上的一切都是她堂兄安排的,听她如此说,忙浅笑着表示:“我只是拣了拣,当不得容妹谢,还不如谢易公子想得周到。”
江易猝不及防被自己之后做生意的指望点名,忙坐直身体道:“哪里哪里,你们喜欢吃就好了。”
江容吃着石榴,因为挺了好一会儿腰板,此刻有林诗音扶着,她就放心大胆地倚在漂亮姐姐身上,一面吃一面道:“就是,诗音姐姐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