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后,温琰进入重伤医院开办的护士班学习护理知识。随战争爆发,大量难民涌入大后方,加之日军的侵扰和轰炸,后方与前线一样,对医疗卫生人员的需求十分迫切。政府推动护士征调政策,号召医护人员参加抗战救护工作,社会团体积极响应,组织了大量的短期护士培训班,将受过训练的卫生人员派往前线或后方支援。
四月的一个下午,青蔓到学校找温琰,两个人在校门外碰面。
“有烟吗?”
温琰问她要了一支烟,靠在墙边吞云吐雾,长长地吁气。
青蔓摸着手上的戒指,南非钻石,与她的耳钉是相配的,十指深红蔻丹衬得皮肤雪白,她身上有法国香水的气味,显然如今已习惯奢华安逸的生活,习惯当一个美丽娇贵的金丝雀。
“你喊我来有什么事?”
温琰打量她珠光宝气的样子和冷漠的神态,不禁笑说:“我喊你,你就来呀?这么听话。”
青蔓柳眉微蹙,目光流露些微不满。
不过逗她一逗,温琰笑道:“我跟你婆婆讲好了,下个月八号青爷爷过寿,我说你会回去。”
青蔓屏了屏呼吸,抿嘴不语。
“我弄不好什么时候就要调到前线医院,家里两个老人,你该回去照看。”
“爷爷允许我回去吗?”
温琰点头:“他们很担心你,也很挂念你,青蔓,你天生就是读书的料,随时可以捡起来的。”
青蔓眉眼黯淡:“我读不进去。”
“要不可以学医啊,或者跟我一样做护士,加入抗战救护工作,还有那么多事情等着我们去做呢。”温琰走近,抱住她,柔声道:“不要放弃自己啊,我晓得你现在过得不开心,可是你有我和秋意,还有婆婆爷爷,这么多人给你做后盾,别害怕,会好的。”
青蔓勾起唇角,自嘲的模样:“真的吗?”
温琰“嗯”一声:“不过你必须和秋意他爸爸分开,否则老爷子不会松口。”说完歪头瞅她笑道:“怎么啦,舍不得呀?”
青蔓叹气。
见状温琰又问:“你是不是爱上他了?”
青蔓那双桃花眼露出几丝茫然的神采,似乎在思索这个问题,接着很快摇了摇头。她连自己都不爱了,还会爱谁?
“等梁孚生从外地回来,我跟他说清楚。”
“决定了吗?”
“嗯。”青蔓吸吸鼻子:“最近两个月我想了很多,就这么混日子确实没意思。”
温琰扬眉,目色狡黠:“离开梁先生可要过穷日子,你舍得珠宝首饰和汽车洋房吗?”
青蔓低头看着手上的戒指:“你说这个值多少物资?”
温琰不懂钻石,但自认还算懂得青蔓,她心里那么孤傲,不会安于享受纸醉金迷的生活,越堕落越痛苦,她需要有人把她拉出来。
傍晚回家,温琰到厨房择菜,帮忙做饭,青蔓奶奶悄声询问:“你今天去见蔓蔓,她咋个说?”
“爷爷生日那天她肯定回家。”
“我就怕老爷子犟嘴,不准她进门。”
“放心,有我在这里呢。”
炊烟伴随春风与夕阳送打锣巷入夜。
晚饭时间,温琰把饭菜和碗筷摆上桌,青爷爷说:“你爸爸还没回来,晚点再吃。”
“没关系,我给他留饭了,我们先吃。”
正说着,温凤台的笑声在巷子里响起:“琰琰,青老先生,你们看哪个来了。”
昏黄灯光下,朗华在温凤台身后显身,他走进屋门,手中提满礼品,英俊的脸在灯里显得愈发棱角分明:“青爷爷,青婆婆,你们身体好呀。”
“朗华,是你娃娃。”两位老人家见到他十分惊喜高兴,忙寒暄着招呼落座:“好久回重庆的?你现在做啥子?”
他的目光蜻蜓点水般掠过温琰,笑说:“现在跑运输,做点小生意。”
眼看人刚挨着板凳,温琰却站起身,面色极冷:“滚出去。”
三位长辈不明所以,愣怔望向她:“琰琰,你说啥子?”
她只盯住朗华,抬手往门口一指,语气加重,毫无商量余地:“谢朗华,你给我滚出去!滚!”
他怎么还有脸来这儿?他居然还有脸在这里若无其事地面对青蔓的祖父母?
温琰怒不可遏上手赶人,朗华像是骨头散了,任由她推推搡搡把自己轰出门外。
“拿走你的脏东西!”
他带的礼物也被尽数丢弃,有的砸到他身上,狼狈地摔落青石板地。
倒是头一回见她眼睛像要杀人。
朗华早有预料,若无其事般笑说:“过年给我妈烧香,看到有人上过坟了,我猜只能是你,所以想来道谢。”
“用不着。”温琰一字一句,极尽厌恶:“我给谭娘娘上坟跟你没任何关系,你根本不配当她的儿子。”
朗华仿佛全然未将这咒骂听进耳朵,谁叫他脸皮厚呢?此刻仍旧心平气和道:“琰琰,我们这么久没见,好生聊一聊。”
她扭头抄起脚边的扫把砸他:“聊你妈个铲铲!”
说完“砰”地关门,一声惊响,震得玻璃窗也抖了两抖。
青爷爷问:“到底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