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下
次日醒来后,时知临回忆起前一天的所作所为,硬着头皮走出了自己住的院子。
这次等在门外的不是齐观,而是一个相貌英俊的青年,他看到时知临,腔调拖得极长地打招呼:“曜——灵——道——君。”
时知临:“你是……玄武一族?”
青年缓缓点头:“我是玄十六。”
时知临左右看了看:“你们殿下呢?”
玄十六:“殿下在四神殿,您找他有事吗?”
“无事无事。”时知临一扭身转进自己的小院,三两下收拾好行李,“你帮我转告他,我先回金陵了,半月后鸿蒙秘境开启时见。”
也玄十六本来反应就慢,等时知临收拾了行李走出了一阵子才反应过来,摸摸脑袋,追了上去,对时知临道:“可是殿下让你等他,他有话同你说。”
时知临想到昨天自己坐在白叙之怀里还往他身上爬的画面,一个激灵,抱紧了包裹:“你说我有要紧事先走一步!”
说完根本不等玄十六反应,直接就不见了踪影。
出了万象谷后,时知临才算是松了口气,又飞了十几里路,到了一座普通城池,城门上的牌匾写着:河沂城。
时知临没来过这座城池,但对它有印象,因为这里是难得的远离皇城,附近有仙门大派,却完完全全由凡人治理的城池。
时知临在城内逛了一圈,找了家酒楼坐下,问小二:“城内今日为何看起来如此冷清?”
小二脚步一顿,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道:“郎君刚来河沂城怕是有所不知,这几日那边来了人,也不知是做什么,拉走了好些人了,都是些年龄不大的郎君娘子,您听小的一句,趁着天还没黑,赶紧出城走吧。”
时知临:“那边是指?”
小二下巴朝东边抬了抬,声音几乎是气音:“还不就是仙门时家。”
时知临眼眸微眯,“时家?我就是从金陵过来的,怎么没听到时家有何异动?”
小二摇头:“这仙人们的事情谁知道呢,自从那曜灵仙君得了鸿蒙秘境之后,外头关于他的传言便越来越多,那时氏的子弟嚣张跋扈也是正常,再说了,咱河沂城天高皇帝远的,又没有仙门照应,时氏想做什么,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时知临:“你怎知道那些人是时氏的弟子?”
小二:“他们都这样说啊,而且传的也都是时氏弟子的玄衣,那家徽也是时氏的啊。”
时知临垂眸道:“金陵离河沂如此之远,这边也没有特殊的炼器材料,又是凡人城池,按理说时氏弟子会往这边来的可能性极小啊。”
小二顿时紧张地东张西望,弯下腰提醒道:“郎君,您这话说得与前几日路过的一个仙君一模一样,可您可千万记得不要再在外面说了,那仙君当时说了那话就被那时氏弟子听到了,小的亲眼看见那群时氏弟子打伤那仙君将他带走了。”
时知临:“那仙君这么说,既没有侮辱时氏弟子也没有难听的话语,为何会被抓住。”
小二一愣,“这……小的怎么知道,时氏弟子自然是想抓谁就抓谁了。”
时知临正要再问,就见熟悉的玄衣闪过,他留下一锭银子,追了上去。
然而没追多远,他就感到胸口的传讯石发烫,以为是白叙之来信,犹豫了半秒才拿出传讯石,只是还没来得及看清楚讯息,就听到一阵悠远而沉重的钟声自四面八方传来。
——这是皇帝薨逝时才会撞响的钟声。
城内所有的百姓都放下了手里的工作,朝北方看向,时知临当即色变,招来尽欢就向皇城赶去。
化神期修士据说可以日行千里,然而时知临却才元婴大圆满,河沂城离皇城太远,即便是日夜兼程,也是第二日才到达皇城。
皇城的大街小巷上已经挂上了白幡,街道清冷,人人行色匆匆,看不出喜色。
时知临手持令牌直接进了宫,除了文武百官,时正也在殿内,见到时知临,他疲惫道:“过来给舅舅磕个头吧。”
时知临怔愣地看着龙床上双目紧闭的男人,难以相信半年前还笑着说要亲自为他加冠的人就这样去世了。
“世子殿下。”
宫人的呼唤叫醒了时知临,他避开了宫人递过来的软垫,屈膝跪在地上,压下眼底的悲恸,颤抖着嗓音问:“舅舅是因何……”
他说不出后面的话,却无人不懂他未尽之意,等在一边的太医膝行上前回答:“回殿下,陛下之前身中剧毒,虽服了解药,但因毒停留在体内的时日太久,终究还是影响了龙体,前几日感染风寒后便一直不能好,本该好好将养着,可政务繁多,昨日余毒突然发作就……”
时知临倏地转头:“舅舅中的究竟是何毒?”
太医额头贴地,颤抖着不答。
时知临察觉到什么,转头看向时正。
时正道:“是西域那边的毒药,之前从未出现过,暂时还未查明出处。”
时知临:“那又是哪来的解药?”
时正沉默一阵,“此事日后再说。”
时知临环顾四周,文武百官全都贴地俯首,无一人与他对视。
唯有太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