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家的惨案整个院子里的人全都心知肚明,还能有什么事情比灭门之灾更为凄惨的?
花千树从未在人前提起过,包括核桃跟前。但是,这的确就是一把利刃,无时无刻不在凌迟着她的心。
太后懿旨一下,男丁皆斩首,这是毋庸置疑的,不会心存什么侥幸。
花千树惦记的,是府上女眷。
前世里,从夜幕青的口中得知,自己母亲与嫂嫂已经全都死在了柳江权的剑下。
今世,她也又一次亲眼目睹了门口大大小小的十几具尸首,那都是自己朝夕相伴的亲人。
她想起自己的小侄子,妹妹,她仍旧有点侥幸,万一,她们还在人世呢?万一,柳江权与夜幕青为了日后要挟自己,留下了一条性命呢?
再说,今世有些事情已经与前生出现了偏差,若是,花家仍旧还有幸存者呢?
她那刚及笄的妹妹,花千依,平素里对着柳江权一口一个“柳大哥”叫得亲昵,万一柳江权良心发现,留了她一条性命,只是被官卖了呢?
只要有一丁点的希望,自己就不应当放弃。如果真的还有亲人尚在人世,她花千树就必须要竭尽所能,救她们于水火。
她满脸殷切地望着鱼丸儿:“我想知道,我亲人里还有没有幸存的人?是不是真的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假如,很让你为难的话,便算了。”
“不,不为难!”鱼丸儿斩钉截铁地摇头:“这对于我哥哥而言,应当算不得是什么难事。我下午便去寻府里同乡,让他想办法给我哥哥捎个口信。”
“那就谢谢了。”花千树极其真诚地道:“不过,这件事情毕竟犯府里的忌讳,千万不要声张,最好是寻个可信的人。”
鱼丸儿一一记下,惦记厨房里的活,赶紧回去了。
花千树颈间的伤倒是无碍,也就是一点淤青,但是她的喉咙总是有点发痒,忍不住轻咳。而且一会儿便有些火烧火燎地痛,也不知道,与受伤有没有关系?
下午的时候,府里的老大夫背着自己的药箱,进了霓裳馆。
核桃见了,慌忙进来请示花千树,是否需要让老大夫给开两副药剂。
花千树摇摇头:“自小就最怕吃那个苦汤药,倒是还不如炖两盅银耳汤润润喉咙。”
核桃是亲眼见到夜放施暴时候的狠厉,因此有些担心。
“别的姨娘有个头疼脑热的,都要赶紧请大夫来看,您怎么就讳疾忌医?”
花千树不想吃药,巧妙地转移了话题:“今日又是谁身子不舒坦?”
“鸾影姨娘。”
花千树点点头:“的确,看她那娇弱样子,来阵风都要将她卷到天上去,身子骨肯定不挡事。”
核桃摇摇头:“她是故意拿捏什么大家小姐的做派吧?分明好生生的,非要请老大夫把什么平安脉,把自己当做宫里的贵人了?不过是个詹士府出来的,又不是多高贵的身份。”
花千树也只是笑笑,兴许,这才是大家闺秀应当有的风范吧?不过,花家人都是刀光箭雨里闯荡出来的,轻伤都不下战场,她这个正儿八经的将军府大小姐竟然也没有被娇养过。
浑然不放在心上,躺在床上睡了一觉,到了晚间,嗓子轻了许多。
推门出来透口气,就见到鸾影的院子跟前围拢了人。
“住手!我让你们两个住手!听到没有?”
又是吟风火爆的嗓门。
难不成两个人又起了干戈?
花千树诧异地往跟前凑了凑,准备搬个板凳吃瓜。
鸾影的院子门口,跪着两个人,正是鸾影跟前伺候的两个丫头。
两人面对面跪在地上,你打我一巴掌,我还你一巴掌,你来我往,只将脸颊都扇得通红。
这幅场景有点怪异。你说两人是在打架吧,可又面对面跪着,一个先打为敬,一个礼尚往来。
可若是玩笑呢?这手下也真的使了气力,而且两人全都哭哭啼啼,满脸委屈。
吟风站在一旁,终于受不了,一声大吼:“我让你们两人住手!”
一个小丫头委屈地哭出声来:“吟风姨娘,我们不敢不听我家姨娘的吩咐。”
这是鸾影的意思?
早就听说鸾影对于下人管教得特别严苛,可是两人犯了多大的错,竟然这样惩罚?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就算是宫里的宫女犯错,也是送到慎行司,扒了裤子打板子,有伤伤在背人的地儿,不能打脸。否则走出去,能臊个半死,自己脸面也没有了。
吟风一掐腰:“她让你们互相打,你们就果真老老实实地听话啊?她若是让你们去死,是不是也乖乖地撞墙。”
两人全都手下一顿,哭天抹泪。
鸾影气冲冲地撩帘出来,冲着吟风冷哼一声:“奇了怪了,我管教自己的丫头,管你什么事情?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你先管好自己吧。”
吟风这火“噌噌”地就冒上来了:“两个丫头犯了什么错,教训几句下不为例也就罢了,至于这样打人脸吗?你让她们二人以后在这霓裳馆里怎么走动?”
“我罚她们自然就是有罚她们的理由,还需要向你请示不成?胆敢吃里扒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