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官贵人之间互赠姬妾只是寻常,姬妾在他们的眼里也不过只是一个发泄的物件儿,没想到,夜放竟然也是同样不能免俗。
就像是凤楚狂自己说的:“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我们二人是穿一条裤子的交情。”
义气千云地打包送人,与雷霆大怒,到底,哪一个才是作为一个男人对待自己女人应有的态度?
花千树轻揉淤青的手顿了顿。
外间门响,核桃探身,是一个眼生的小丫头,推开院子门,探进一个小脑袋来。
核桃撩帘出去,小丫头冲着她怯生生地一笑:“是核桃姐姐么?老太妃差我给花姨娘送一盒活血化瘀的药来。”
将手伸到核桃跟前,手心里搁着一个白玉瓷盒。
核桃欢喜地接在手里:“谢谢姑娘了,也谢谢老太妃关心。”
小丫头便缩回头去,关上门走了。
核桃眉飞色舞地回了屋子,将药膏递到花千树的跟前:“老太妃特意差人送过来的,您看,老太妃还是极待见您的。”
老太妃?怎么可能?
花千树定睛去看,那药膏效用如何不知道,单纯看盒子,晶莹剔透,蛮招惹人喜欢,这药膏定然也是价值不菲。
她接在手里,打开盒盖,一闻那香气,就是一个愣怔。
太熟悉了。
前世里,夜放手脚没个轻重,自己欢好之后,经常落梅遍布,带着淤青。原本不关痛痒的,可是夜放却一声不吭命人送来了药膏,帮她一点一点地敷好,极有耐心。
只是,经常有的时候,药涂了一半,他便重新重重地落下唇去,吃个满嘴。
待到那唇迤逦地游走到花千树的唇边时,她便品尝到了这药膏的味道,带着雪莲的清香,和丝丝的甜味。
这药是老太妃赏的吗?老太妃哪里会有这样待见自己?她不幸灾乐祸地喊一声“该打”,就已经很仁慈。
核桃见她愣怔,便出声问道:“姨娘,我帮你涂吧?”
花千树方才缓过神来,将它丢置一旁:“罢了,不痛不痒的。”
核桃就有点着急:“涂上这淤青便消散得快,否则太难看。”
花千树满不在乎地道:“好看给谁看?”
核桃就不知道怎么劝了。
院门又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这次来人并不客气,直接就撩帘走了进来,冲着花千树福身行了一礼。
“花姨娘万福。”
是厨房里帮厨的粗使丫头鱼丸儿,同时也是核桃极要好的结拜姐妹。
关于两人结拜,有两个截然不同的版本。
核桃的版本是说,她刚来霓裳馆的时候,吃饭总是被其他丫鬟婆子欺负,老是吃不饱。而鱼丸儿有一次,宁肯自己饿着肚子,竟然把仅有的两个包子塞给了她。
核桃一时感动,觉得见微知著,鱼丸儿定是一个拥有舍己为人的好品德的姑娘,拉着她在厨房里转了一圈,也没有寻到关老爷的像,就在灶王爷跟前结拜成了异姓姐妹。
两个贪吃的小丫头,因为了两个包子就义结金兰,花千树觉得,请灶王爷作证更相得益彰,关老爷会鄙视她们的。
而鱼丸儿关于那两个包子,则不好意思地跟花千树说,其实,包子一出笼,她就偷吃了好几个,包子馅都顶到嗓子眼,实在咽不下去了。又怕剩下被刘妈发现,就塞给了核桃。其实核桃一点也不傻,她跟自己结拜之后,就没有饿过肚子了。
鱼丸儿是跟核桃一样讨喜的小丫头,人如其名,脸有点圆,身子有点胖。
花千树一直觉得,心宽体胖,胖子们少了许多算计,所以才多了一身的肉。她对于鱼丸儿一样喜欢。
这两个小丫头到一起,天南海北,胡吹海侃,兴奋起来能掀了房顶,就像两只尾巴欢快的小奶狗。
花千树微微一笑:“你厨房里忙完了?”
鱼丸儿摇摇头:“刚把中午的饭菜洗好切好,瞅了个空,跟刘妈说了一声就过来了,给核桃送点吃的。”
“什么吃的?”核桃立即来了兴趣。
“就我上次跟你说的茴香烀饼。”
这个吃食花千树也没有听说过,向着鱼丸儿手里望过去。
鱼丸儿将手伸出来,打开笼布,露出两角黄绿色的豆面饼子来,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就是头茬的茴香苗切碎了,和进豆面里,烀在铁锅上烙得一面金黄焦脆,当做干粮吃的。这是粗粮,花姨娘是吃惯了山珍海味,精米细米的,想必也吃不惯。”
花千树掰了一小块来尝,应当是因为在笼布里搁的时间久了的原因,已经不再香脆,入口一股茴香与豆面的清香味,带着微咸,倒是入得口,不过的确粗粝,有点辣嗓子。
“这农家的饭食的确挺有味道。”
鱼丸儿见她竟然不嫌弃,有点小兴奋:“若是用开春的榆钱来做,卷着小嫩葱蘸酱,会更好吃!我哥哥在城中大酒楼里跑堂,多少也偷学了一点手艺,烀的烀饼特别香。
原本我在王府里好吃好喝的,比他们谁的吃食都精细,偏生就是馋这一口,我哥哥就立即做了,托人给我送进来。”
花千树的心里不由一动:“你哥哥在城中饭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