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江权袖中的手猛然收紧,勉强一笑:“听说七皇叔近几日抱病在床,怎么会来这里?”
夜放脸上有些憔悴,掩饰不住的病态,就连眸子里都是一片血丝。
他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花千树一眼,只是轻描淡写地挑眉,嗓音黯哑:“路过,进来看个热闹,顺便带她走。”
柳江权暗中咬牙:“皇叔有所不知,适才这女人光天化日之下,竟然与男人在房中苟且,被众人捉奸在床,已经是残花败柳。您府上有太后娘娘亲赐的六房如花姬妾,她怕是没有这个福分。”
夜放身子不易察觉地一震,晦暗不明的眸光从花千树的身上掠过去:“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本王我还看不上,我府里只是缺一个端茶递水的丫头而已。不过柳副将看起来颇有些不舍,......应当不会与我争抢吧?”
柳江权一脸皮笑肉不笑:“岂敢岂敢?七皇叔相中的女人,谁敢有二话?只是,太后娘娘可是下了懿旨的,这花家女眷须尽数送去教坊司,这......”
夜放狂傲一笑:“一个贱奴,我想杀就杀,想放就放,太后那里,自然有我扛着,柳副将何须多管?”
话里掩饰不住对花千树的鄙夷与不屑,甚至厌弃,令她的心不由就是一沉。
前世里,夜放是将她宠到心尖上的,他何曾用这种高高在上的语气同她说过一个字?
柳江权讪讪地笑,心底怒火翻涌,却不敢再有二话:“这便命人驾车将她送去王府,听凭七皇叔处置。”
夜放微微勾起唇角,一抹嗜血恨意稍纵即逝:“奴才自然要有奴才的样子,何须这样抬举?命人将她绑在我的马尾,直接拖回王府!”
花千树一个冷战,突然有些心惊。
此时的夜放,仍旧是无可挑剔的气度风华,只是,多了一丝沁入骨髓的寒气,令人望而生畏。而且,他看自己的眼神里充满的是厌弃与恨意,与前世里的深情缱绻判若两人。
为什么?
难道之前发生了什么自己并不知道的事情?与前世里有偏差?
还是......他也重生了?
这个想法过于地大胆,甚至于激起了花千树一身的冷汗。
他此时救下自己,是为了当初惊鸿一瞥种下的情根?还是三年之后,自己的愚蠢背叛对他造成的伤害?
依照他七皇叔的脾性,凡是叛徒,无一例外,都只有死路一条。
而自己,恰恰就是前世里害他万箭攒心的罪魁祸首。
若果真如此,他怎么可能饶恕自己?
夜放转身出府,自始至终,目中无人,依旧还是那个狂妄的男人。
花千树被士兵推搡着出了府。已经是残阳如血。
花府门口,满目狼藉,仍旧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道。
地上一字排开,大大小小十几具尸体,鲜血渗透了蒙尸的白布,惨不忍睹。
许多百姓将花府门口围拢得水泄不通,义愤填膺地悄声议论指点。
三年里,这幅场景仍旧历历在目,无数次自噩梦中惊醒,铭心刻骨。
今日,再一次面对自己至亲之人鲜血淋漓地惨死面前,仇人就趾高气昂地站在自己身后,她却无能为力。
花千树顿住脚步,目光从那十几具尸首之上缓缓扫过,撕心裂肺,令她痛得几乎不敢呼吸,眼泪滂沱。
身后士兵不耐烦地催促:“磨蹭什么?快走!”
花千树颤抖着声音,带着央求:“让我见她们最后一面。”
“不行!”士兵用刀柄毫不留情地磕在她的后心处,使她一个踉跄,向前差点扑倒。
花千树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冲着自己惨死的亲人结结实实地磕了四个响头,额头上刚刚止住的血又溢出来,淌进她的眼睛里,眼前世界满是猩红。
周围一片嗟叹之声。
夜放无动于衷地看着她,薄唇紧抿,毫无表情,冷得就像是一块寒冰。
士兵凶狠地将她一把拽起来,用绳子将她双手结结实实地捆住,系在马后。然后冲着夜放谄媚一笑:“王爷,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捆好了。”
夜放一言不发,一个翻身,便利落地上了马背,毫不犹豫地一鞭子狠狠地抽下去。
座下骏马吃痛,在闹市之上撒蹄狂奔。
花千树不过是紧随数步,便被拽倒在地,一路拖行。
地面虽然平坦,但砂石密布,身子火辣辣的犹如刀割针扎,令她不得不咬紧了牙关拼命承受。
沿路之上,旁观者的议论指点,目光或怜悯或鄙夷,也有好事者的欢呼,刺激着花千树几乎麻木的身子又一次次清醒。
她绝对不能死!
即便忍受再多的羞辱与折磨,也要咬牙活下去。
哪怕油烹火炙!
骏马终于一声嘶鸣,停在了刀枪林立的王府门口,侍卫立即上前,接过马缰。
夜放许是这一路颠簸得急,肚子里灌了凉气,骑在马背之上,急咳几声,面色涨红,腰都佝偻下去。
花千树慢慢缓过一口气,挣扎起身,胸前衣襟早已磨砺得凌乱不堪,甚至渗出血丝来。
夜放跃下马背,抬步缓缓走到她的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