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崆峒派的弟子叽叽喳喳:
“我们侠部是来玩战棋的,他们药部来看上次新种的药。”
“农部说沙土也能种吃的,正在那边捣鼓呢!掌门,要不要叫他们?”
“还有工部,他们说来一起看看,正好试一试新的小水车……呀,来了来了!”
皇帝陛下木然地、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他恨不得将耳朵捂上――如果不是因为两只手都被裴掌门拽住的话。
他这副奇怪的模样,当然引起了弟子们的关注。
他们好奇地开口询问:
“掌门,这是谁?”
“咦,掌门牵着他的手……”
“掌门,这就是掌门夫人吗?”
“不对,应该叫掌门夫君吧?”
“啊?是这样的么?”
裴沐一本正经点头:“对对,这就是你们的掌门夫人,是不是很好看,就比我差那么一点点?”
弟子们凝神细看,最后钦佩点头:“是啊,掌门真能干,能娶到这样好看的夫人!”
姜月章:……
饶是他尽量不去听,却也不由思索了一下:让阿沐去带这帮崆峒派的弟子,莫不是会带出一群不着调的人来?
裴沐正想说什么,却又止不住低低咳嗽几声,还有些停不下来,不得不摸出一粒药吃了,才算好。
姜月章本已轻快一些的神色,立即沉下了。他抬手将她揽过来,沉默着,轻柔地给她喂了些水。
弟子们望着这一幕,也担忧道:“掌门……”
裴沐摆摆手,声音有些不稳,却还是笑道:“好啦,你们不是在玩战棋?去接着玩,正好也让我夫人瞧瞧你们的厉害。”
年轻人们彼此看看,露出下定决心的表情。
“好!”
“我们定要当着掌门的面赢了这一局!”
“胡说,是我们赢!”
他们纷纷往前跑。
裴沐则拉着姜月章,走上了旁边一处高地。这是一处高低分野,那一边就是一块平地。
姜月章本是毫不在意四周,但看清平地中的情形时,他却一怔。
平地里划出了巨大的棋盘,中间一道象征河流的浅沟,两边则是齐整的方格。弟子们分别在两边列好,作为棋子;两边都各有一处高台,上头分别站着一个人,应当是指挥者。
两边的“棋子”们有男有女,这一局的指挥者也分别是一男一女。
人人都神情严肃,显然很把这棋局当真。
姜月章多看了两眼,就不觉被吸引了注意力。他是帝王,却也是亲自打过天下的开国之君。他一眼就能看出,这战棋根本就是一次小型的战役,连“棋子”都各有分工。
他专注地看了一会儿,还思索道:“这分工似乎并无定式?是按照他们本身的能力来指挥?这却与普通棋局不同了……哦,这边作为战将的,竟是女修?实力确实能入眼,按照我划分的修为境界,她应当属于……”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好像才回过神,才发觉自己刚刚在注意什么、分析什么,于是神情僵硬了。
裴沐却始终微笑着看他,柔声问:“怎么不继续了?我也想听听你的分析。”
“……没什么好说的。”皇帝陛下淡淡道。他面上那本能的感兴趣、思索的神色,如冰雪消融,只剩一片淡漠。他也移开了目光,再不去看场上的形势,只顾凝视怀里的人。
“回去了罢。”他忽然说。
隐隐还有一点祈求之意。
裴沐却像没有听出来。
她看了一会儿弟子们像模像样的搏杀,等到胜负分出,她大大夸了他们一通,又同他们暂时道别,才笑着看向他。
“走,我带你再看看别的。”她轻快道。
姜月章却是面色更白。
这简简单单一句话,却像让他听出了什么恐怖的意味,以至于他整个人都变得惨白,原本还藏了些欣悦的、温柔的眼神,也一并黯淡下去。
但他还在尝试求她:“阿沐,我们回去罢……没什么好看的。”
她充耳不闻。
姜月章握着她的手――不,此时此刻,分明是她紧紧抓住了他,而且显得过于冷酷,竟然丝毫不允许他逃脱。
“阿沐……”他的声音已经有些颤抖。
她却还在笑。
她与另一边的弟子们打招呼,又兴致勃勃听他们介绍他们的最新成果。听完了,她就来跟他介绍。
“这是我们的农部弟子,给你看的种子便是他们的成果。他们还说在研究一种块茎,如果能成,是可以当饭吃,能救命的,又方便存储……”
“这是工部,他们奇怪的想法很多……哈哈哈,好好好,是奇思妙想。他们很会花钱,常常失败,时不时还弄得自己灰头土脸,不过,他们也能做出惊人的好东西……”
“这是药部,唔,现在他们都没我厉害……好,肯定会超过我。上次给你们布置的任务,有好好完成吗?”
姜月章麻木地听着。
他几乎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反应。
他只记得,自己一直看着她的背影,听见她的声音。那带着笑的、欣慰的、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