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荏苒,暮去朝来,兴武三十年的冬日渐退,如今正是乍暖还寒的时节。
江府的马车缓缓朝着雅澜楼的方向行驶,车厢内馨香浮动,江絮清靠在软榻上昏昏欲睡。
正在这时,马车猛然停住,江絮清险些从榻上翻滚而下。
安夏上前扶住她,便询问车夫:“发生何事了,怎么忽然停车?”
车夫回道:“前方的路堵住了,太多百姓拦着道路,姑娘,咱们这实在过不去啊。”
雅澜楼是长安生意最是火热的酒楼,现下正是晌午,想必是品尝酒楼美食的顾客众多,这才将路都堵住了。
安夏问道:“姑娘,那我们要回去吗?”
江絮清捏了捏拳头,神色认真:“不回!”
安夏诧异地“啊”了声,随后无奈地笑了笑,姑娘当真是为了那口吃的一点都不嫌麻烦啊。
江絮清思忖了下,便出了个主意,“罢了,安夏你和我步行去雅澜楼,先将马车留在这好了。”
也好,姑娘今日若是不吃到雅澜楼最新出的菜品定是不肯罢休,安夏只好应道。
与车夫交代了后,江府的马车便寻了个较为方便的角落停留。
江絮清领着安夏从一侧小径朝雅澜楼的方向过去。一路过来,发现小路这边也没什么人,倒是怪了。
平日即便再冷清的道路也该有一些路人才对。
安夏也觉得奇怪,不过主仆一人都未曾多想,一人顺着小路抄近道,很快便到了雅澜楼。
此时的雅澜楼内竟不如以往那般热闹,虽还有顾客,但比平日里还要少上一大半,实在有些怪哉。
酒楼的小一见到江絮清,连忙堆着笑容迎上来,恭敬道:“江姑娘来了,您五日前定的桃胶百合汤和杏花凉糕,后厨早已做好了,江姑娘是要另外安排雅间享用还是带回府邸?”
江絮清想起家里还有江琰这个贪吃鬼,只好道:“带回去吧。”
小一诶了声,便领着安夏去往后厨。
见今日酒楼的顾客不如平日那么多,安夏还当是雅澜楼生意不好了,多问了几句。
那小一笑道:“没有的事,只是今日特殊罢了。”
“特殊?”
小一说道:“你还不知道呢?方才街上到处都在传消息,说是镇北侯世子裴少将军回京了。”
这几年裴扶墨的名号频繁从北地传到长安,几乎都是立下战功的好消息,京中的百姓如今对裴扶墨的印象再也不是那不可一世高傲的裴世子,而是战功赫赫的少将军。
不少姑娘很早便倾慕裴少将军的风姿,回京队伍清早才抵达城外百里地,街上便已经传开了。
今日城门附近堵得人满为患,大多人都是为了接少将军回京,更多姑娘与男人也是为了一睹裴扶墨的容颜。
安夏当即瞪大了眼珠,“裴世子回京了?”
这可不得了,她得赶紧告诉姑娘才行!
这三年
旁人也就罢了,她可是比谁都要清楚,姑娘有多么想念裴世子。
安夏急忙从小一手中将打包好的食物提走,等她从后厨赶出来时,正好一窝蜂的百姓都涌了出来,“姑娘——”
忽然有只男人的手及时按住了安夏的声音。
江絮清站在酒楼内的窗口,拧着眉看着涌来的人群,不懂前方是有什么稀罕的画面,竟是能吸引那么百姓挤破头也要去凑热闹?
等了片刻。
安夏面色紧张地提着食物出来,江絮清扭头看她,问道:“安夏,你未免也去的太久了,莫不是在后厨吃了什么好吃的?”
安夏楞了楞,摇头,眼神欲言又止。
江絮清目光停在她手中的食物上,没注意她的异常,笑道:“行了,东西拿到手就走吧。”
“是……”
一人顺利回到了马车上,车夫驾马,马车缓缓行驶。
安夏心里忐忑不安,她想说出自己听到的一切,又想起被警告的话,索性还是闭嘴了。
江絮清靠在车厢内,神思不知飘到了何处,思绪涣散。
就这时,马车忽地又猛然停住——
这次没有了安夏的及时搀扶,她直接跌坐到地上,屁股被撞得扎实。
安夏连忙上去扶,“姑娘,您先坐好,奴婢出去看看。”
江絮清揉了揉臀,气得小脸通红,“这次又是谁!”
今日真是怪了,连续两次马车都被迫停下。
此时车帘掀起,绚丽的日光通过缝隙照入车厢内,一道挺拔的身形凛凛而立,风起,他玄色披风迎风摇曳。
顺着曳动的袍角往上看,那俊朗的眉目亦犹记忆中那般,如画作似的精致。
看清站在她面前的人是谁后,江絮清心尖巨颤,犹如被人狠狠撞了一下,她感到双腿有些发软,掌心也不知何时悄悄出了汗。
安夏已率先溜出了马车。
驻足在马车前的少年桃花眼微挑,唇边衔笑,左手轻抬车帘,转而整个人钻进车厢。
他生得比三年前还要高了,也更健壮了,单单是他一个人进来,便轻而易举地将车门外的光亮遮挡。
俊朗的面容也仿佛隐匿黑暗中,无端地生出几分让人望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