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避嫌,柳青与宋银只在廊下恭送。
“小贵人,请随奴才这边走吧。”
先前领他们进来的管事模样的老者再次出现。
云泱点头,命他在前引路。
正是办公时间,衙署内人来人往,十分热闹,三人混在其中,倒不算太打眼。
走了一段路,云泱忽觉不对,回头一看,就见元黎落后了好远一段距离,正一手扣着廊柱,闭目调息。显然在强忍着什么不适。
云泱暗暗吃惊,忙折回去,惊疑不定的问:“你、你怎么了?”
元黎倏地睁眼,抬头,唇角紧抿,额面**的全是冷汗,整个人如同水里捞出来一般,一双凤目冰冷而犀利的落在云泱身上。
“无事。”
他显然不愿多言,更不想在人前露出这副疲弱之态。然而额面上的汗,却雨点似的,不停往外滚。衬得那张脸越发惨白无色了。
云泱迟疑片刻,咬了咬牙,伸出手,道:“喏,我扶你吧。”
两人四目相对,衣摆亦交缠在一起。
元黎蹙眉,觉得荒唐至极,要拒绝,听少年轻哼道:“你自己什么情况,你自己肯定清楚,我是无所谓的,可是,这里人来人往的,到后门还有很远一段距离,你若是不怕当众摔倒,就只管自己逞强吧。反正到时候丢脸的是你。”
逞强?丢脸?
元黎觉得有些可笑,以及,古怪。
大约是已经太久没有人用这两个词来形容他了吧。
他努力调整内息,想让肺腑间激荡的气血迅速平复下来,然而越是着急,真气流窜得反而越厉害。以致不得不再度闭目调息。
云泱见短短片刻,他额面上再次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渗出密密一层汗,眉心亦拧出一道褶皱,分明已经快支撑不住了,却还在咬牙强撑,忽然觉得,这个狗太子,平时瞧着狂妄自负不可一世,其实也挺幼稚的。
“你考虑好了么?”
“要是再磨磨唧唧的,我可不管你了。”
少年作势要收回手。
收到一半,手腕便被一只滚烫的手掌用力攥住。
云泱本来只是打算逗逗他,没料到这人真的这么快就改变主意了,先小小惊讶了一下,而后不高兴的皱了皱
鼻子。
这个狗太子,改主意就改主意,怎么每次都这么用力的攥他手腕,好像要把他骨头都捏碎似的。
要不是看他实在可怜,他才懒得搭理他呢。
哼。
好在元黎很快就松了手。
“有劳。”
他唇角一抿,虽极力维持素日端静,脸色亦有些许不大自在的开口。
云泱自然知道,若非实在坚持不住,他不会接受自己的帮助。当然也不会真跟他计较,大度的道了声“不客气”,便伸手扶住了他手臂。
心道,原来对付狗太子,用逗小狗的方法就可以。
那他可太擅长了。
“这样才乖嘛,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影响你英名的。”
云泱如此想着,就忍不住说了出来。
元黎眉心一跳,忍了忍,尽力忽略他这哄猫弄狗一样的语气,没说话。
眼下情况委实出乎他意料,若非别无选择,他是决计不会求助于这小东西的。
但这小东西鬼心眼虽多,刚刚一番话却说得没错,此处人多眼杂,的确不宜多生事端,更不宜久留。
云泱心里则更加狐疑不定。
因两人肌肤相触,他才发现,元黎手臂滚烫得厉害,玄色衣袖亦被冷汗浸透。
狗太子的功夫,他可不止一次听杨长水夸耀过,内功外功皆数上乘,就算放到武林里也可以排得上号的,明明出门时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成这个样子。
莫非是因为见了心上人,情绪太激动,一时气急攻心?
唉,真是麻烦。
还好他没有这些情啊爱啊的苦恼。
有云泱帮忙,两人总算顺利出了后门。
丛英已带着侍卫在马车旁恭候,见状微微一惊,正欲近前询问,被元黎用手势止住。
丛英会意,不敢多嘴,亲自打开车门,请两人上车。
元黎一进车厢,便坐到案后闭目调息。
云泱知道他们习武之人自有一套破规矩,运功疗伤的时候很忌讳外人在旁,再加上他也不想掺和他的闲事,便轻手轻脚在角落里盘膝坐下,离他远远的。
元黎似有所觉,忽睁开眼。
大约是正在运功的缘故,他眼底漂浮着几缕血丝。
云泱猝不及防对上他那双冰冷瘆人隐隐泛着血色的凤目,吓得赶紧低头,盯着车厢木板
看。
这个狗太子,真是脑门上张眼睛,他不过偷偷看了一眼,竟然就被他发现了。
云泱有点懊恼的想。
感觉那两道幽冷目光依旧罩在自己身上,云泱忽然没由来的一阵发怵。
母妃说过,人在练功时如果分神,很容易走火入魔,万一狗太子走火入魔,把他当做仇敌杀了可怎么办。
云泱越想越害怕,咬牙拿定主意,抬头,尽量理直气壮的道:“我可不是故意偷看你的,我根本不懂这些武功的,你、你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