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奴平日交好的恩客,奴的确知道十之八/九,但他们之中,并没有这样的人,而且,他们就算要见青奴,一般都是堂堂正正的递帖子,不会大半夜戴着面具来与他私会。再说,恩客与恩客之间,也有很多不成文默契的,当夜,青奴要赴尚书公子的约,很多人都知道,大家不会这时候砸彼此的场子,平白得罪人。倒是、倒是有另外一个可能。”
“什么可能?”
“这……”风奴用力咬了下牙,显然是准备豁出去了。“青奴虽然心高气傲,可他爱慕太子殿下的事,我们楼里几乎人人皆知,他不仅私下里画了很多殿下的画像,还、还曾花费重金,打探殿下行踪,在云来居茶楼里,装作走错地方,私闯入殿下的雅室里。虽说事后被东宫的侍卫丢了出来,闹了不少笑话,可青奴却全不在意,依旧日日在房中临摹殿下的画像。那画像里,太、太子殿下便是一身玄衣,高大俊美……”
“放肆!”
柳青与宋银几乎同时喝断风奴的话。
二人脸色铁青。
“大胆刁奴!你可知胡乱攀扯殿下,污蔑殿下清名,该当何罪!难不成照你所说,当夜那青奴接待的恩客,是太子殿下?简直荒唐!”
风奴委屈又惶恐。“是大人说,什么话都可以说,奴才斗胆说出来的。大人若不信,可以将青奴房中那些画像都拿来看看,画上的人的确是太子殿下……”
“住嘴,你还敢——”
柳青正欲再次
喝断风奴的话,竹帘后,忽然传来轻轻的叩击声。
柳青一愣,示意笔吏先不要记载这一节,惊堂木一拍,宣布审讯暂停。
——
听审室内。
柳青、宋银捧着风奴最新的供词,恭立在元黎身后。
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同时对眼前的棘手情况感到些微的焦头烂额。
此前两名遇害阴月与东宫的关系已经引得民间议论纷纷,如果今日之事再传出去,无论真相如何,储君的声誉都势必要再度受损。
听说陛下已经下旨召了长胜王夫妇下月入京述职,届时这些乱七八糟的谣言传到长胜王夫妇耳中,可如何收场。
柳青硬着头皮道:“这刁奴胡乱攀扯殿下,其心可诛,臣等必会严加惩戒,不使其胡言乱语……”
元黎本负袖盯着审讯室内,闻言,微侧目,道:“孤让你们来,不是让你们因孤废公,而是让你们放心大胆的审,直至查明真相。”
他漫不经意的一扯嘴角。
“他们既然如此迫切的要拉孤蹚这潭浑水,孤便陪他们蹚一蹚又何妨。”
柳、宋二人俱露出错愕之色。
虽然与这位殿下并无太深交集,宋银亦忍不住提醒:“可一旦形成供词,那刁奴的话,就要永远记录在案了,结案后,还要整理成卷册,公之于众,于殿下清誉恐怕……恐怕有碍。”
元黎神色毫无波动,反问:“那依二位看,只要封住一个伶人的嘴,孤的清誉,便可真的无碍么?”
见两人不说话。
元黎冷笑:“此事既已闹得满楼皆知,孤越是掩盖,越是逃避,那幕后主使便越是得意,越是觉得拿捏住了孤的把柄。”
“既如此,倒不知直接捅破那层窗户纸,敞开了审。”
“和孤说说,你们真正的想法吧。”
柳青、宋银同时一震,感佩又羞愧。
宋银拱袖为礼,正色道:“这刁奴此次的供词,倒能自圆其说,也挑不出什么漏洞。只有一点,他说那凶手是一身玄衣,脸上带着面具,并无法直接与后面的紫袍人联系在一起。当然,凶手既有意乔装改扮,换衣是正常事。这也间接说明,在书院□□的事应与此奴无关。那紫袍人之事……”
元黎合上供词,淡淡道:“该如
何审就如何审。”
柳、宋二人交换了一下眼神。
宋银道:“要弄清紫袍人的事,只有提审罪人苏煜了。”
元黎点头。
“之后的审讯,孤就不听了。你们只需将最后的供词呈送孤一份即可。”
两人忙称是。
云泱本支着耳朵在听他们讨论,听到这话,微微惊讶。
这个狗太子,他还以为他留在这里听审,是为了给心上人撑腰,让心上人免受刑讯之苦。
现在看来,竟然不是么。
云泱忍不住悄悄打量了元黎一眼。
就看到他虽然一贯的面冷如冰,但额上却隐有细汗透出,面色也苍白得过分,瞧着比昨日生病昏迷时还虚弱很多,显然不正常。
不由狐疑,狗太子不过是进去牢里和心上人幽会了一小会儿,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了。
云泱还在揣测。
元黎已转过身,道:“走吧。”
“哦。”
云泱连忙从椅子上跳下来,把茶水糕点都扔到一边,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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