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泽被黛玉抱着,自然能感受到身后黛玉轻轻抽泣的声音,心里大为心疼,忙转身过来把黛玉的肩头扶住,只微微弯下腰,满脸怜惜地哄着:“好玉儿,别哭了,你哭得哥哥心里都疼了。”说着,又拉起黛玉微凉的小手紧紧地握在手心里,“玉儿,外头冷,你身子单薄可别吹了风受凉。”
黛玉听着林泽与往日一样的疼爱关怀之语,心头也暖起来,只是刚刚才哭过一阵,眼睛正疼着也不肯说话。林泽见她一双漂亮的眼睛染着红痕,拿手指轻轻地摩挲着,凑过去抱了抱黛玉娇小的身子,只轻声道:“好玉儿,别生哥哥的气了,再哭成这样岂不是要哥哥心疼死了?”
黛玉本和林泽从小一处,兼之林泽长了她两岁,又最是个温和体贴的性子,平日里为着黛玉事事想在头里。黛玉和他一起,哪有拘束,何况林泽也不愿拘着她天真的性子,一径只任由她。故而在林泽面前,黛玉撒娇也好,笑闹也罢,都是最招林泽心疼喜爱的。独这一次,林泽上京几月有余,黛玉一人在家,白日里在母亲跟前承欢还不得怎样,只一人的时候,心里越发孤单起来。
先时林泽写了信来,说不日就要回来了,黛玉在人前虽不如何,只一人独处时,哭红了眼睛。心里又是欢喜又是担忧,喜的无非是林泽不曾食言,果真是在她生辰前要赶回来的;忧的是林泽今次回来,沈先生又不能同行,只怕他路上不安全。一时担足了心,好容易盼得林泽回来了,谁知竟是人影都不见,他自己去逛集市,只打发了丫鬟小厮回来报信,这可叫黛玉心里打翻了五味瓶,难受极啦!
说到底,乃是小女儿家家的别扭心思,眼下林泽百般体贴温柔哄说,黛玉脸上不由地飞上一抹薄红,大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林泽乃携了黛玉的手进屋,早有两个丫鬟听着声音就迎出来。林泽只略看了一眼,其中一个身材匀称,模样温顺;另一个容长脸儿,眉目清秀。林泽便知这是新提拔来的丫鬟,也不开口,只进得屋里才见一个手上动作伶俐的丫鬟早倒了滚滚的茶来,又一并服侍着黛玉和林泽把外衣裳换了才退去一边。
林泽正挑眉不语只看这几个丫鬟行事时,就听黛玉道:“雪鸢,你们出去罢。”那服侍的丫鬟便微微一福身,携了另两个丫鬟退下不提。林泽听着黛玉吩咐,见她俏脸微红,眉目清丽远胜之前,举手之间自有气度,想来是贾敏这些时日来教导之益处了。
“哥哥怎得发起呆来,莫不是嫌玉儿这里的茶不好吃不成?”说着,就拿手把林泽面前的茶盏推远了些,只道:“若是如此,只别吃罢,哥哥回了自己房里自有好茶,难怪看不上我的了。”
林泽见黛玉粉唇微撅,仍是一派小女儿的娇态,便先笑出声来。又见黛玉别了脸就要不理他,只怕弄巧成拙,忙止了笑只拿手去刮黛玉的琼鼻,“真真一张好伶俐的嘴,只打趣哥哥不是?”见黛玉脸颊泛红,也笑道:“我原说你和太太学着管家,虽年纪小不曾上手,到底日日瞧着也长些见识。这一回来,瞧你行事动作言谈举止还当你如何呢,我不过略出一回神,你就恼得这样?”
黛玉被他这样一说,只撒娇不依,又见林泽眉眼含笑温和如常,也不好意思再闹他。只笑道:“我才多大呢,纵有多好又如何?只是哥哥回来了,必要依我一言,好歹在家里多留些日子,你走了这些时候,你不觉着如何,偏要别人担足了心。”说着,眼圈儿不由地又泛出红晕来。
林泽忙温声安慰了一番,好歹没让黛玉再哭出来。瞧着黛玉粉面含笑眉头轻舒的样子,林泽只想着,不论当年所知的绛珠仙子结局如何,他只要在一天,必不叫自己的妹妹用泪去还恩还情!想到此,心里怜惜大起,便又微笑着和黛玉说了好一会子话,直到天色将晚,才有雪鸢进来传话说:“太太那里传晚饭呢,使人来请大爷和姑娘一起去。”
二人又一并至贾敏屋里用饭不提,独林如海因有外客,不好延请入内宅用饭,故在书房和水湛一起吃了,自要小厮往后面来传了话,贾敏只道“很该如此”。因林泽好容易回来了,贾敏本要留他说话,又听得绿柔回禀说林泽早被黛玉留着说了一下午的话了,瞧着林泽眉宇间倒显出几分疲惫来,到底不忍,只说:“且叫大爷好生歇着,有话过两日再说也未为不可,偏都凑着一日说罢白坏了他的精神,自让人送他二人回去是正经。”因把黛玉也先送了回去,独一人斜倚在炕上等林如海回房。
林泽的确是疲惫的很,只是把黛玉先想在头里,见她多有些委屈不快,便强忍了疲倦同她说话,好歹安抚住了。及至晚间,吃了一回饭,想着贾敏少不得也要留他,故勉强提着精神听话,谁知贾敏怜他多日奔波,先使人送他二人回去,林泽心里哪有不肯的。自拜谢了贾敏一回,先把黛玉送回她房里,才回了自己的房中。
一夜好睡,竟是连梦都没做一个,想来是累极之缘故。
第二日,林泽早早醒来,洗漱穿戴好自去贾敏院中请安,贾敏便拉了林泽的手细细地说了一回,见是时候了,便道:“老爷昨日歇在书房里,你自去书房请安。”
林泽忙应是,便辞了贾敏往外书房那里去。才过了游山长廊,就见一处屋宇前树木山石小巧别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