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怎么来了?”
此时此刻久见秋生正坐在小小的舆图前苦思冥想, 忽然听说自家两个崽子来了, 便有些莫名其妙地叫人进来;进来之后听两人汇报结束倒是好气又好笑:“便是这事情?”
无名有点心虚,日月丸却脸不红心不跳地点头,甚至得寸进尺:[阿秋,要保重身体。]
“哪里又有什么关系了。”
久见秋生揉了揉额头:“你们这是从哪里回来?源次郎给你们安排了什么事情?”
[巡逻町下。]
“妻女山是谁在管?狮子音那边呢?”
久见秋生着重把话的重音定在了狮子音上,似笑非笑地看着无名。
“妻女山是源三郎, 狮子音是我。”
无名输人不输阵:“现在已经酉时了, 鸡都归巢了, 我还不能回来看一下嘛?其他人还留在那里呢——而且我是的确有事要说的——那位小公子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还没有到。”
“从主城到狮子音山一百八十多里的路,那位小公子今日辰时出发,现在酉时, 已经五个时辰了,按照常理应该到了才是。”
久见秋生的手指在舆图上比划了一段距离。
正说话间,有个侍女在外面道是宴席已经备好。
“那位小公子现在车架还没到狮子音山,只怕要来时宴席都冷了。”
久见秋生便吩咐那侍女道:“你们先服饰姬君大人晚膳, 他肠胃不好, 不要晚上吃冷宴, 省得伤身。”
于是那侍女便唱喏离开。
她走得远了, 日月丸才无声地问道:[阿秋晚上也要赴宴么?]
“怎么说我也是姬君的属臣, 这样的事情……”久见秋生有点苦恼的点了一下头,看了一眼天色。
现在只能许愿不下雨了, 否则他大概得中途“离席”。
日月丸遂点了点头:[阿秋也不要吃冷的。]
他往前跨了一步摸了摸久见秋生的手,发现还是很冷,于是又皱眉看久见秋生身上的和服——还是有点薄了, 下一次还是直接找裁缝缝成厚的好了,因为……指望阿秋自己能记得天寒加衣?算了吧。
“我们自己家吃自己的好啦!宴席有什么好的?那些糕点都甜得腻牙,好像糖不要钱似的。”
无名戳了戳他捧在掌心那只被鹰抓下来的小可怜鸽子,恶趣味地笑道:“日月丸,咱们今晚喝鸽子汤吧。”
“我会回家吃的。”
久见秋生揉了揉日月丸的头发——这几年无名的头发越来越乱,拿梳子都梳不顺溜,手感不好,久见秋生不喜欢摸了——“无名,你是不是又先溜进后厨偷吃了?”
要不然怎么知道和果子甜得腻牙。
无名:……
一头红发热烈似火的少年心虚地往后缩了一下:“不能算吧?是她们乐意给我尝一下的。”
日月丸忍不住微笑起来,他把久见秋生的手扯在掌心里轻轻搓了两下,感觉多少上面有一点温度了才若无其事地松开手:[今晚做炖菜,阿秋一定要回来。要守信。]
“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还能一去不回了吗?”
久见秋生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转身回到舆图前面捏着炭笔慢慢地算:“这位小公子的车架比正常慢了一些,假如说是因为领主大人不愿意自己宠爱的幼子遭受颠簸的话也说得通。但是假如这样说的话,又为什么会把这位小公子送到甲斐国当养子呢?真是反常。”
“你们继续去狮子音山探查,有任何异常立即回禀。”
他吩咐道:“此事关诸整个馆城与城下町臣民的安危,在此万分拜托。”
“何至于此……”
用上了拜托这样的词,实在是很严肃的一句话了;被交付重任的二人中,日月丸郑重地点了一下头,把手按在刀柄上半跪下来无声应诺;而无名则有些惊愕,动作都慢了一拍。
“这是军令。”
久见秋生重重地敲了无名的额头一下,他虽然在笑,但是眉却蹙起来,神色里带着疲倦:“兹事体大,勿要再耽搁。”
此时外面阳光最后暂时地穿破了阴云出来;事实上被阴云裹挟着的太阳已经沉没进了狮子音山间,天地间只剩下若有若无的余晖了。
两个少年背着箭筒穿上薄甲,在去牵马的时候,无名注意到日月丸在轻轻地拍着由于不停奔波而有些疲倦的马的脖子,便大声笑道:“又在讨马的高兴啊,日月丸!讨马的高兴有什么好处啊?你的骑术本来就相当好了啊!”
日月丸已经想好了今天晚上要做什么——炖菜什么的,唏哩呼噜的吃下去的话,就算是秋生这种体质寒凉的人也一定会觉得暖和的。
两个少年很快翻身上马,迎着簌簌的风离开。那一层薄光把他们照成两个黑色的剪影,影子轻飘飘地落在地上,拉得老长。
日月丸的骑术果然比无名更好,他的马总是能比无名先一头。
于是无名就骑着马追着踩日月丸的影子,他大笑着:“像是乘着风在天上飞一样啊,果然无论什么时候,骑上马心情就会变好!”
天空之中,鹰像是一轮黑色的太阳一般直直地冲着西方狮子音的方向飞去,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