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阔朝他身后抬下手,玄冥殿的大门瞬间闭合。
顷刻间,就听到无数只叽叽喳喳的纸鹤迎头撞在殿门上,纸片抖得哗啦作响。即使隔着门板,也能感觉到一片骇然。
胡以白震惊的偏头看去,又看了看云阔:“什么时候?”
他的侍灵虫都没反应,说明方才这些千机纸鹤至少在他周身十里开外的地方,怎么一瞬间全都涌到了玄冥殿?
按理说不可能这么快的。
司无涯看了眼门外,随手拿起袖中的折扇,扬手一扔,折扇撞到隔断的玉珠帘上,被灵力操控着上下翻飞,敲击出叮叮咚咚的脆响。
乍听上去杂乱无章,可仔细感觉,竟然是一段重复的旋律。
胡以白用观微看去,才发现这珠帘表面看只是一排排大小近似的玉珠,实则每颗珠子的内部构造都不尽相同。
难怪敲上去声音会有高低起伏的差别。
大概这段旋律重复了三遍,殿门外不断撞击的纸鹤才渐渐散去。
听着撞门的声音缓缓消失,胡以白才惊觉莫云灯有多么恐怖。
原来之前一直用千机纸鹤联系胡夭的人就是他。
那他也是璇玑楼的人?
那今日自己把‘空蝉’的锅往璇玑楼楼主头上扣,他岂不是早就知道自己在撒谎?!
转瞬他又否定了这个猜想。
不,或许莫云灯也没见过楼主本人,对此人的行踪也不甚了解,不然当时他拉自己起身时,为何只是警告,而没有直接戳穿。
想必也是为了诈他。
司无涯收回扇子:“他的纸鹤都是用音律控制的,人听不到的声音,这些纸鹤却能听到。方才你的侍灵虫未曾察觉,是因为这些纸鹤只有在音律响起时才会运作,在没有音律时就跟普通纸扎无甚区别,你感应不到也实属正常。”
胡以白震惊地看向云阔:“这么说你们早就知道他是璇玑楼的线人,为何不管?”
乾灵宗门中却潜伏着璇玑楼的人,这应该算是奸细了吧。
云阔对上他一脸诧异的表情,淡淡道:“乾灵宗历来与璇玑楼有合作,莫云灯他是璇玑楼的线人,同时也是乾灵的线人,乾灵这些消息的来源,还有周围的防御布控都要靠他,不然你以为我怎么发现山下结界被邱夜央动过?平日里我与他一个在明一个在暗,但特殊情况下,我也在他的监察范围内,我无权干涉他的行动。”
“监察?”胡以白忽然觉得有些不寒而栗,“这么说乾灵其实是您和莫云灯两个人同时在管,甚至有时候他的权力还在您之上?”
云阔微微颔首:“差不多。”
“……”胡以白愣了一下,他真是没想到,一个狗血仙侠里的宗门设定,居然也复杂到这种程度。
主权机构和监察机构还是分立的。
当时原著里可丝毫没提到关于莫云灯的剧情,一路都是虐虐虐、然后火葬场。
怎么轮到他这,情况陡然复杂起来,一个个不起眼的NPC都智商在线了?
胡以白忽然想起那日被千机纸鹤炸飞的事情,当时他跟胡夭被炸进藏书阁五楼的屋顶,若是莫云灯帮着修复的藏书阁,那他该猜到白衣人可能就在他们两人之间才对?
而且他为何没上报给云阔?
大概是他脸上的表情变化太明显,云阔一眼就猜到他在想什么,直接道:“那藏书阁是我修的。”
“您修的?!”胡以白讶然后渐渐平复下来,仔细想一想好像又理应如此,他点点头:“我就说是谁这么厉害,那么大爆炸声整个宗门居然一个人都没听到,而且一整夜,房顶那么大窟窿天亮之前就完好如初,果然还得我师父!”
说完便当着司无涯的面,给云阔竖起大拇指。
司无涯笑而不语。
“别拍马屁了。”云阔低头抿了一口茶:“我若不去修,莫云灯发现你动了五楼的剑谱,他真能用焦尾把你的九条狐尾巴都劈下来。”
说到这,他看着水面渐渐舒展开的新叶:“现在莫云灯不信你,但他也没有直接扳倒你的证据。最好的办法就是以不变应万变,白凤跟白衣人关系密切,他是重点监察对象,而你,有说谎嫌疑,他也会时时注意你。最近你都不要单独跟白凤碰面,就算碰面也不能告诉他。”
胡以白眉间微蹙,难道这黑锅他还得一直背到底了?
他忍不住道:“那我何时能说?”
云阔:“在莫云灯不怀疑你之后,或者,你们离开瑶山境。”
胡以白:“……那我若是不离开瑶山境,他一直怀疑我,我还一辈子不能说了?”
云阔沉思片刻:“暂时是这样。”
胡以白捏了捏眉心,现在凤翎肯定恨死他了,说不定就潜伏在哪等着暗杀他呢,暂时这样,他还能囫囵个的活到沉冤昭雪那天么。
他叹口气,“那现在您该告诉我空蝉到底怎么回事了吧?”
这好端端的剑谱怎么就成了被禁的**,就算背黑锅,也得让他背个明白不是。
云阔眸光沉沉,他忽然放下茶杯,朝司无涯道:“你跟他说吧,我去浇浇花。”
司无涯看着他一愣,继而点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