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没有一点消息传出?”沈鱼诧异,这算很严重的事了。
江砚白眼中有些晦暗不明,“寺卿大人下的令。淑妃即将出宫省亲,这时候不能…有问题。”
最后三个字他说得极慢,似乎隐隐含了怒气。
沈鱼了然,顿了顿道,“谁都有身不由己的时候。”
大理寺内部也有派系,沈鱼只是闲聊时听黎辞舟与小杨提过一嘴,现今的这位寺卿大人,在政见上与江砚白颇有些不同。
“京中不平,百姓受灾,实是我的过错。郡王妃估计是听到了些许风声。”江砚白很自责,最早失踪的女童据今已有十日,却找不到一点线索,而且失踪了这么久,女童的情况,凶多吉少。
沈鱼所见的江砚白,从来都是丰神俊朗,云淡风轻,而今日她却从他的神情中察觉到了一丝脆弱。
沈鱼抿了抿唇,“江少卿,今日我买到了两串特别难吃的糖葫芦。”
这话题转变的有些太生硬了些,江砚白抬眼看她。
沈鱼眨了眨眼,“可就算是不好吃,也舍不得丢,花了三文钱买的呢。江少卿你若是买了个难吃的糖葫芦,会扔了吗?”
江砚白忽然明白了她的意思,唇角漾起笑,“不会。”
世上诸事,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身在其位,为百姓做事才是他的目的,就如买到了不好吃的糖葫芦,已经在手里了,不好吃也得继续吃,不然就太浪费了,不是吗?
沈记到了,沈鱼笑着回头,柔声道,“江少卿,我到了,天色已晚,早些休息吧。”
江砚白目送着她进门,直至听到了插上门栓的响动才离开。
月上中天,有一两颗星子在天边闪烁,写着沈记二字的灯笼在夜风中摇晃着。
翌日一早,江砚白照常上衙,小杨面色不好的从外面进来。
江砚白皱眉,“又有女童失踪了?”
小杨摇了摇头,“不是,隆义坊的武侯来报,发现了一具尸体,是个成年男人。”
“带路。”
隆义坊缁衣巷内,十几个武侯围在巷前的那个水沟内,外头簇拥着一圈百姓瞧热闹。
“怎么回事呀,这个阵势?”
“说是死了人!”
“阿弥陀佛,别是来了江洋大盗吧。”
缁衣巷的百姓有些心慌,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江砚白命人将人群驱散,泥地上数不清的脚印早已经破坏了现场。
尸体从水沟里捞出来,因着被水泡过,身体胀大了几倍,已辨不出本来面目,还散发出一股难闻的味道来。
仵作到了现场开始验尸,江砚白问旁边的武侯,“是谁报的案?”
武侯堆里站了个瘦小的男人,此时已软了腿肚子,双腿都在打颤,“是……是小人报的案。”
男人路过这,有些尿意,便打算解个手,谁知刚解开裤带往下一瞧就看见张面目全非的脸,那人似乎是死不瞑目,瞪大了双眼。他当时就被吓得七魄丢了六魄,跌跌撞撞跑去报案了。
江砚白又问了几句,男人老实答了,没什么其他的疑点,江砚白便让他先走了。
仵作也差不多勘验完毕,江砚白蹲在尸体旁边,“怎么样了?”
仵作回禀道,“死于刀伤,他身上总共有五处伤口,除了额头上的撞伤,其余都是刀伤。”
仵作掀开了死者的衣服,指了几个地方,“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这几处的伤是皮肉伤都不致命,要了他性命的,是背后的这一刀,深可见骨,从后心口进去,一刀毙命。”
“从尸体的腐烂程度来看,至少死了有五天了,泡了水,时间可能不是很准确。”
小杨提着刀跑来,“大人,这几日附近没有报失踪的。”
小杨瞥了眼尸体,又仔细看了一眼,尸体面容难辨,长了满脸的大胡子,“这人,怎么有些眼熟?”
江砚白脸上一凛,“你认识?”
小杨左右看看,“说不准,五官都变形了,身高差不多,像是那日在沈记闹事的那个大胡子。”他又叫来那日与他一同巡街的武侯,几人看了后,都觉得八成就是那个人。
事情还有关沈鱼,江砚白问他,“在沈记闹事是怎么回事?”
小杨就把那日的事,简略说了说,“那大胡子还给了个小金镯予沈娘子做抵押,若是死在五日前,可能来没来得及去赎。”
江砚白让他顺着这条线索去查,沈记闹事那日说不定有人认识这个大胡子。
江砚白让人带尸体回大理寺,小杨很快便传回了消息,那日闹事的大胡子姓刘,因是家中独子,大家都叫他一声刘大。
父母是早就没了的,又未娶亲,是以家中只有他一人。他无家无业,在缁衣巷赁了个房子住着,缺了钱便去码头卖力气,大多时辰是呆在赌坊,是个有名的赌鬼。
小杨又去了趟刘大家里,锅里煮了粥已经馊了,看样子已经好几天没人住了,又找了与刘大认识的人来认尸。
面容虽认不清了,衣服靴子却还是认识的,来人说,“这靴子是他新买的,还向我炫耀了好久。”
这便算是确定了死者,江砚白亲自去了趟沈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