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兴致不错,小兔牙又美滋滋蹦出来,奶声奶气撒着娇:“今天能不能不练大字?”
小姑娘竖起一根食指,在白毛鬼面前晃来晃去:“就一天。”
白毛鬼靠在太师椅上,懒洋洋的:“‘君子遵道而行,半途而废,吾弗能已矣。’出自何处?”
南希立即看向柿子弟弟,准确的说,是看向有重生嫌疑的金圣烈,挑起一边眉毛让他赶紧帮助自己作弊。
还不等金圣烈回答,白毛鬼就把南希的食指弯曲下去:“既然公主不知,就回去抄《礼记》吧。抄完之后,公主便可不再练大字。”
南希顿时吓得小脸煞白:“《礼记》那么厚!得有好几万字呢!”
“九万九千零一十字。”
南希震惊,猫眼瞪如铜铃,两颗兔牙都开始瑟瑟发抖。
见她这幅模样,白毛鬼眼中笑意越发深邃。
他在地宫中活了两百余年,无聊到身上都快生霉,他不仅能说出那些古籍上有多少字,甚至能讲出地宫里每一株藤蔓上叶片生长凋零的顺序。
这样无趣的日子过得旧了,就一丝也不想再沾。
他懒得继续看紫妃和沈秀玉的大戏,抱起南希,起身拂袖而去。
白毛鬼刚一走,方才还如弦般紧绷的紫妃立即松懈下来,她瘫软坐在地上,神色恍惚,抬眸深深看了金圣烈和李煊一眼,冲身边下人嘶吼道:“还愣着干什么!把秀玉捞起来,回玉树阁!”
她被众人手忙脚乱扶上轿辇,搂着昏迷不省人事的沈秀玉,哑着嗓子嗤笑一声:“世子,希望你和你姐姐,能一直这么被大人
护着,否则,你们的下场,会比今天秀玉悲惨百倍!”
“我们走!”
紫妃轿辇沉默远去,高内侍自然也不愿久留。他收了女官递来的银票,笑的像只偷.腥狐狸。
他往日并不巴结李煊,此时嘴里却抹了蜜,尽挑吉祥话说。
“世子不必担心,奴婢家中世代在宫中当差,从未听说大人对何人如此宠爱,南希公主既然入了大人的眼,生命安全必然是有保障的。宫中人多口杂,今晚的事难免会被传出去,那些再想欺负怠慢公主的人也该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紫妃娘娘的权势。”
他的话意有所指,女官心神领会,连忙再递上一叠银票。
高内侍笑得更开心了,连连保证,他身边的小内侍都是大嘴巴,一.夜之间就能叫富景宫中所有人都知道沈秀玉为何落水。
随着一**人离开,难得热闹的秋水堂也安静下来。
金圣烈看看天色,在李煊身边轻声咳嗽,提醒道:“世子,我们也该离开了。再晚各宫之间就要落锁了。”
小柿子从刚才起就一直看着紫妃和高内侍离开的方向,肥嘟嘟的小脸上带着委屈和不甘,小.嘴也瘪成一条线。
突然,他扬了扬拳头:“我也要保护姐姐!”
“姐姐说的对,君臣之道就是‘恩威并施’,只折小船船是没有用的!”小柿子提高音量,望向灯火通明的秋水堂,“我要保护姐姐,就要立威!像那个纸船哥哥一样,打到坏人不敢欺负我们!”
金圣烈:“???”
“世子……”
他甚至没来得及阻拦,就看到小柿子李煊迈着小短腿冲进秋水堂!
听到动静时,白毛鬼正揽着南希抄《礼记》。
说是惩罚,他到底舍不得南希这么小的姑娘硬生生抄九万字。他就像最初教导南希写大字那般,让她依偎在自己怀里,两人共提一只毛笔,一边写,一边教她每句话的意思。
就算听到小柿子急匆匆冲向暗室的脚步声,他也没有停笔,搭在南希腰间的手更是箍紧了些,不准她起身。
“世子这么晚还不回自己的寝殿,有何贵干?”
白毛鬼不仅没有抬眸,甚至手上运笔动作还加快了些,带着南希不敢分神,嫩藕般的小短手与他的黑袍
一起在宣纸上来回晃动。
小柿子李煊被他言语中的疏离惊得后退半步,可最终没有落荒而逃。
他站稳脚跟,吞咽下惊惶和畏惧,鼓足勇气,朗声说道:“纸船哥哥,你能不能……能不能教我功夫,我想学,我也想保护姐姐!”
“公主有我保护就足够了。世子还是折纸船去吧。”
白毛鬼可没耐心再养个李氏笨蛋。当初他与李氏□□李城桂建国时,便分工明确,李氏在朝堂上管理国家,他则用武力统治。如此过了两百年,他也并不认为有打破规矩的必要。
“我不折纸船!”
小柿子又上前一步,他呼吸急促数秒,突然双手一拱,向白毛鬼认认真真行了个拜师礼:“我是认真的,不信、不信我也可以抄《礼记》!我一定听话,你说什么,我都做!”
“好呀,柿子弟弟,这本《礼记》交给你了!”
南希立即起身,正要往前递笔墨纸砚,看到白毛鬼瞥过来的眼神,瞬间身体僵硬,乖乖坐回原位。
白毛鬼搁了笔,苍白手指有节奏地敲着桌面,眼眸低垂,面容神色在烛火的跳动中一半隐在黑暗中,淡淡的,不带什么情绪。
乌沉沉的眼神在李煊身上扫了一圈——这孩子同样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