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未将这话当真,却为云相对自己的维护而心生感动。
“我不过随口一说,有爹爹在,我自然什么都不用怕。对了,爹爹,皇上究竟生了什么病,为何这么多太医守着,各种名药也流水般地涌入宫中,皇上这病却迟迟不见好?还有,最近宫中可允许外人入宫探病?皇上是看着‘我’长大的,待‘我’就如自家小辈一样。若是可以,我希望能入宫给皇上侍疾。”
在云莜看来,解决当下困境的最好方式,自然是让昭睿帝活下去,且活得长长久久。
只要昭睿帝能活下去,荣王与宸王就别想上位。
云相虽说站了宸王的队,但有昭睿帝在,自然没有宸王什么事。二选其一,云相绝对会选择与其君臣相得多年的昭睿帝,而不会选择宸王。
“你一口气问了这么多的问题,让为父先回答哪一个才好?”云相笑着捏了捏云莜的脸。
云莜“唔”了一声:“那就一个一个来吧。”
云相叹了口气:“皇上患的病,是心病。自先皇后离世后,皇上的心,也跟着死了。虽说这些年看着与往常无差,可到底与以往不同了。近日以来,皇上的意志越发消沉了。他总说他梦到了先皇后,说先皇后一个人在底下孤独寂寞,他想下去陪她……皇上向来疼你,你往日见了他,总是唤他萧叔叔。你若是想入宫看他,他大概不会拒绝。但他会不会答应你留在宫中为他侍疾,就不好说了。”
听了这番话,不知怎么的,云莜的心又开始抽搐着疼痛了起来。
云相又道:“皇上眼下正昏迷着,倒是不好入宫探视,待皇上醒了,为父自会带你入宫。”
这一等,便是三四日光景。
……
琉璃金瓦的宫墙之内,今岁腊梅无人照料,早早便零落成泥,无声萎落。
宫中有几株腊梅原是先皇后亲手栽种并亲自照料的,自先皇后过世后,昭睿帝便接过了照顾这些腊梅的活计,不假人手,这些年来,一直将腊梅照顾得妥妥帖帖的。
只可惜人力终归有限,当昭睿帝病情加重之时,这些花儿朵儿便也失了依仗。
宫里宫外,仿佛是两个世界,若说在宫外还能看到烟火味儿,宫内便是一片惨淡,所有的欢声笑语都仿佛被冻结了起来一般。
云莜随云相入宫时,发现路过的宫人们在走路时都小心翼翼的,生怕他们的脚步声惊到了宫中心绪不好的主子们。
宫中正经的主子,也就那么两位,昭睿帝与太后。
云莜在入宫前已打探过情况,知道昭睿帝身为先帝嫡幼子,头上有着众多藩王庶兄们的掣肘,在登基之时殊为不易,好在元后方莜一直伴随昭睿帝左右,对其关怀体贴,陪着昭睿帝度过了那极为难捱的一段时间。
元后方莜出自武安侯府,是个将门虎女,难得的是她除了体贴昭睿帝之外,还颇为精通谋略之事,为昭睿帝出谋划策,解决了不少麻烦。
对于这样一个处处与自己契合的灵魂伴侣,昭睿帝自然珍之爱之。在方莜成为皇后之后,太后为了家族荣光,曾找到昭睿帝,要求昭睿帝纳自己的侄女为妃,却被昭睿帝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为了不让皇后伤心,昭睿帝废黜后宫,独宠皇后一人,哪怕是皇后数年未有生育,也不曾对皇后有任何不满,反而在皇后寻医问药之时耐心宽慰皇后。
后来,方皇后薨逝,太后觉得机会来了,便再一次开口要求昭睿帝娶自己的侄女。这一回,她的要求可不是让昭睿帝纳自己的侄女为妃了,一开口就向昭睿帝索求继后之位。太后想着,没了方皇后,昭睿帝总归还要再立后纳妃的,与其让旁人得了这泼天的富贵,不如把这好处留给自己看着长大的侄女。
上回因昭睿帝不肯纳太后侄女之故,母子俩不欢而散。这回,昭睿帝不至于驳太后的面子了吧?
谁知,事实大大出乎太后的意料。
昭睿帝再一次坚定地拒绝了太后,并对太后放言,他不仅不会迎娶舅家表妹,也不会纳其他女子为妃,他要守着先皇后的灵位过日子。
太后闻言,十分惊愕,以为自家儿子是伤心过了头,才说出这等胡话来,她本想让昭睿帝打消这主意,可目光触及昭睿帝时,冷不丁发现,自家儿子在方皇后逝世之后竟变得这般消瘦憔悴,一颗心顿时又软了下来,想着过些时候,等昭睿帝这伤心劲儿过了再继续劝他。
可太后没有料到,这一等,便是许多年……昭睿帝始终未从丧妻之痛中走出来,身子骨也是一日不如一日。
连太后都不能让昭睿帝改变主意,前朝那些大臣们自然就更不能了。
有些大臣曾向昭睿帝陈述过无后的弊端,却被昭睿帝一句话轻描淡写地怼了回去。
他虽无子,但他头上的兄长们可不少,侄子们更是一个赛一个的优秀,他只需从这些优秀的侄子们之中择出一个过继来,不就可以了?
昭睿帝这般坚持,前朝的大臣们终于无话可说。执掌朝政多年的昭睿帝显然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刚刚坐上帝位的青涩帝王了。一旦他下定了什么决心,除了方皇后外,鲜少有人能够让他改变主意。
正是因为这种种原因,后宫之中寂寥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