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莜闻言,蹙紧了眉,她把荣王姐弟拉下来,可不是为了给宸王和他那小表妹做垫脚石的。
荣王姐弟固然无耻,宸王和他那小表妹却也不见得比荣王姐弟好到哪儿去。
云相似是看出了云莜的不情愿,奇道:“往日里你总是央着为父帮宸王一把,唯恐宸王吃了亏,怎么如今倒是改了心性?”
云莜思忖片刻,斟酌着开口:“宸王此人……心机颇深,女儿从来都看不透他在想些什么。荣王既然能够为了上位而不顾身份,做出这等龌-龊事,焉知宸王不会如此?”
她终是没将荣王与周芸婉私下里那些个勾当告知云相。
诚如云相所言,云相既然在原主的软磨硬泡之下选择了帮助宸王,就没有轻易改弦更张的道理。中途忽然转投他人,既会让云相背上背主的骂名,同样也让云相在其他候选人处讨不到好。
原主起初请求云相帮助宸王,兴许只是出于小儿女之情。然而局势发展至今,云府与宸王府之间的关系,早已不是单纯的未来亲家关系了。
在这节骨眼儿上,即便是云莜将宸王与周芸婉私底下的那些个龌龊事儿捅了出来,云相恐怕也只会要求宸王私底下处理好周芸婉,日后不许做对不起云莜之事,而不会仅仅因为宸王私德有亏,就轻易改变云府的立场。
三年前,昭睿帝的健康忽然急转直下,他膝下无子,自先皇后过世后不肯续娶也不肯纳妃,注定不可能有亲子。为了社稷传承,昭睿帝便下旨召齐王、鲁王、楚王、赵王等十余名藩王之子入京。
因昭睿帝身体康健之时早有削藩之意,平日里与藩王们之间的关系也较为微妙,他突然下了这样一道之意,不少藩王都怀疑这是他所布下的一个陷阱。然而皇位太过诱人,风险大,收益更大,藩王们终是没忍住诱惑,纷纷应召将嫡长子送入京中,好竞争那唯一的过继名额。
诸王之中,以齐王、赵王实力最为强大,此二王连昭睿帝的面子都不大愿意给,别说旁人了。齐王世子与赵王世子受到父亲的影响,也有些目中无人,只视彼此为竞争对手,一入京便开始明争暗斗,在京中掀起了一阵又一阵的风浪,双方安插在朝中的人手也因为这场明争暗斗而折损近半。在这场争斗之中,齐王世子仗着能力与手段渐渐占据上风。
然而,就在这时,齐王世子在一次跑马中坠马而亡,齐赵双方形势陡然逆转,没了齐王世子辖制,赵王世子开始狂妄起来。齐王痛失爱子,又认定赵王世子是断了他家皇帝梦的罪魁祸首,便趁着赵王父子得意之际,命死士取了赵王世子的性命。
因齐王出手太狠、太快,赵王拦之不及,终是让齐王得逞了。
二王自此结下深仇大恨。
齐王与赵王所失之子皆是精心培养的唯一嫡子。没了嫡子,余下的庶子们身份差上一截,且受到的教养也远远不可与嫡子相比拟,齐王一脉与赵王一脉自此彻底丧失角逐皇位的资格。皇帝的继子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嫡子是最低的门槛。
齐王世子与赵王世子斗得不可开交之时,其余的藩王之子们不敢冒头。如今没了藩王中最为强势的两方势力,这些蛰伏已久的藩王之子们蠢蠢欲动,想着终于有了自己出头的机会,纷纷开始活跃起来,在朝中想方设法地拉拢人,没有人注意到,此时,萧钰已经借由云莜这层关系,与云相搭上了线。
此后不久,萧琅在边关打了胜仗立下大功的消息传来,声势浩大地回京,被昭睿帝封为荣王。萧钰也趁着众人都将目光放在荣王身上之事崛起,先是因礼贤下士而在士子中博得了极好的名声,后又因献药有功,使得昭睿帝的龙体有所好转而被封为宸王。
众人一片哗然。
事情进展到这里,满朝文武又岂会看不出来,如若不出意外,皇帝的继承人,就是出在萧琅与萧钰之中了?
荣王之父没有藩地,原本压根儿未被藩王之子们看在眼中,谁知竟成了那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宸王之父豫王虽在藩王之列,但豫王所辖之地较为穷困且兵力弱小,竟然让他后来居上了,那些未被选中的藩王之子们着实感到不可思议。
藩王之子们本想着荣王新近崛起根基不深,宸王徒有高位没有实力,应该不难对付,谁知,却狠狠在二王手中吃了大亏。荣王虽年轻,却在军中颇有威望,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宸王虽看似势弱,可也有云相为其保驾护航。
最终,对荣王与宸王出手的那些藩王之子们都损失惨重,不得不退出了这场竞争。这看不见硝烟的战场上,终于也只剩下荣王与宸王二人。
云相将宝押在了宸王身上,这是如今京中众所周知之事。
即便是一手促成此事的云莜,也无法仅凭自己的三言两语让云相转换立场。
云相不知云莜心中的纠结,更不知宸王在原书中是过河拆桥之辈,只以为是荣王的所作所为激起了女儿的恐慌,让女儿对男人变得不信任起来,于是安慰云莜道:“莜莜放心,宸王那小子不敢对你不好。哼,别说如今他还要靠着为父,便是他当真上了位,在朝中也无甚根基,若是想要稳住局面,且也得指望为父。他若是对你不好,自有他的苦头吃。”
云莜闻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