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没有他们在这儿死守北蒙关,北戎一旦挥兵南下,大楚早就生灵涂炭了。
虽说现在的日子不是那么好过,可一旦北蒙关失守,别说安居乐业了,流离失所、家破人亡是必然的事。
所以他们肩负的责任还是挺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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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阔背着手,听着自己的手下在那儿议论纷纷,甚至争得面红耳赤。
给兵士们上“思想政治课”这主意自然是姚黄提出来的。
姚阔虽然不甚赞同,但却无条件的支持。
他虽有“爱兵如子”的名声,可在骨子里,他也瞧不起这些当兵的。
实在是他们的出身良莠不齐,素质千差万别。
有的温顺老实,却难免迂腐木讷;有的聪敏机变,却又不服管束。
有的胆小懦弱,只不过混在大家群里滥竽充数。
有的蛮狠枭勇,却又未免过于残忍血腥。
姚阔带兵打仗,只求打得赢就好,不可能每个兵丁的吃喝拉撒,想什么做什么,他都要面面俱到的管到位。
所以时常有违反军令的兵丁,只要不是特别出格,姚阔大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过分就行。
毕竟平时打仗要靠他们卖命,前一刻还鲜活的人,下一刻也许就要身首异处,凄惨地死在战场上,所以那么较真做什么?
但姚阔对姚黄的某些观点还是很认同的,比如姚黄强调要让兵士们有自我认同和荣耀感,一定要明确当兵的正面的积极的意义,从不得已、被迫等情势,拔高到为国为民的高度。
比如,兵士们一定要绝对服从命令,一定要有勇于牺牲、担责的使命感。
战场上一定要勇敢,军纪一定要严明,不能无故扰乱百姓们的生活等等。
姚黄并不想太过引人注目,哪怕是姚阔也不行。
事出反常则为妖,凭白无故,她哪儿来的这么系统且这么严谨的治军理念?
因此姚黄都是打着“我是为阿爹好”,“我什么都不懂,就随便问问”,从而慢慢向姚阔渗透的。
做为疼爱女儿的父亲,姚阔很容易接受姚黄的“理念”,并且他有长年治军的经验,手底下也有能人,很快就“配合”姚黄制订出了一系列的方法和手段。
尽管他觉得兵士们的思想境界不高,又大多不识字,对于姚黄着意所灌输的这些观念未必能全盘接受,可他认同姚黄的观点:长年累月的这么坚持下去,总会把这些思想烙进他们的血脉里。
很多事情不是立竿见影就会有效果,但凡事都有个过程,不定哪一天,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姚黄都不得不佩服。
也就是她从不自认高人一等,始终保持着谦逊和敬畏之心,否则真要站在同一时代,同一起跑线,她未必是姚阔或是景成帝的对手。
能力悬殊,她不配。
姚黄对于姚阔军中的事基本不过问,但她只提了两点,一是要姚阔坚持练兵,二是定时给这些兵士们上课。
先从孙大喇叭的思想课开始,慢慢再从兵士里抽调出那些比较年轻,又精明强干,思想比较活络的人,从读书认字开始,慢慢向他们渗透兵法战策。
当然,她只管提出建议,具体实行还要由姚阔斟酌着来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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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仍旧有人察觉到了姚黄的与众不同,首当其冲的必定是高壑。
他从军营回来,顺路到姚记杂货铺给姚黄送东西。
见姚黄桌上横铺着一张拼接的大纸,上头画满了鬼画符,脚下不受控制的便走了过来,问:“你在看什么?”
姚黄愣怔了一瞬,抬头看是他,倒也没露出心虚的模样,反倒有些自暴自弃。
横竖他也瞧见了,再藏也没用。
她道:“这是我从我爹书房里‘借’出来的堪舆图。”
因着太过熟悉,高壑不像从前那些疏离,他轻浅的呵了一声,算是笑了。
姚黄白了他一眼,只装没听懂。
她就是“借”的,怎么着?
高壑走过来,问:“你想做什么?”
姚黄无力的蜷缩回椅子里,没精打彩的道:“想也没用,太难了。”
高壑的目光从堪舆图里掠过,很快便被其中一条着意划粗了的黑线所吸引。
他浓眉紧蹙,猛的抬头看向姚黄。
姚黄没什么仪态的曲腿,将下巴搁到膝盖上,迎着高壑的目光,道:“怎么,有话?问呗。”
“你为什么要来北蒙关?”
还问得真……委婉,毕竟姚黄知道瞒不住他,还以为他怎么也要直接问呢,不成想他反倒如此迂回。
姚黄坐直身子,放下腿,整理了一下裙摆,朝着高壑笑笑,不答反问:“你为什么来北蒙关?”
高壑平静的道:“想必你知道我的过去,生为高家人,男儿各个都有血性,我不甘心在内宅因无聊无谓的琐事就消磨掉这短短的一生。当然,我也没那么高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