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他不想全军而出,而是因为左神策进军太快,他没有充足的时间将二十万人马分成多个阵列布置在城外的大平原上。
即便是杀出来的十万兵力,现在布置起阵型来也是乱糟糟的。这些大部分都没有经过正规军事训练的流民,根本不懂军阵站位,只勉强在大平原上摆下了一个个广袤厚实的横向方阵。
既然只能摆出这个阵型,意味着战术可以选择的余地也不多,只能使用两翼包抄合围的战术,争取依仗人多,活活耗死这批神策军。
当然战败的事,吴俊熙也认真思考过,他认为城外这区区十万大军,即便战败也无所谓。属于自身的两万精锐老营,此时正位于厚实的中军当中。
若是情势不对,此地离汴州城不过十里,到时调转马头逃跑回城,也完全来得及。而且城内还有十万大军,只要他老营不失,一样可以指挥那十万大军守城作战。
并且在此之前,还能利用城外这十万非嫡系部队,好生消耗一番左神策军的锐气。
魏燃因救回寿宁公主的功绩,被张振提拔为旅帅,统领百骑。不过这并不是什么好事,之前他作为李承业亲兵,是不受张振指挥的。现在成了正规军,便要受张振节制,意味着张振哪怕安排必死的任务,魏燃连拒绝的机会都不可能有。
两军于十里外便分别列阵,左神策军作战阵型延续自卫公兵法,以一万四千战兵为一大军,列为横阵,分七军,为:中军,右虞侯军,前军,左军,左虞侯军,后军,右军。各军人数并不相同,应机而变。兵种组成为:弩手,弓手,跳荡,奇兵,马军。
此战,左神策四万二千兵马分作三大军,其中两大军并行列于阵前,一军大阵横列有一千七百步,两大军相距四百步。另外一大军作为全军中军处于阵后,与前面两军成倒品字,填补间隙,距前军三百步,以做支援。
一大军分七军编制,共二百二十队,其中九十队为前锋,列阵于前,正面接敌,主动进攻。前锋以三队作一大队,共三十支大队,每一大队中的三小队成品字型分立。作为最前端的那一小队则是有名的精锐战锋队,战锋队侧后的两支则叫做战队,作为战锋队的支援和补充。
如果战锋队作战顺利,战队则跟着冲上,继续扩大缺口。如果作战不利,战队需上前接应,以做整顿。进可为锋矢阵,退可为方阵,甚至临机应变也能化作圆阵。
再有一百小队为驻军,也叫跳荡。列阵于前锋之后,随时支援并接应前锋扩大战果,如前锋作战不顺,则驻军向前接敌,前锋回退重整旗鼓后再行出击。驻军不设大队,以各小队横排为方阵,小队之间有十步宽的间隔,用作阵内通道。如遇特殊地形,阵型也会随机应变。
跳荡之后三十队为奇兵,作为预备队使用。两翼则是四千骑兵,随时机动,既要守护队侧,也要随时迂回突击敌方侧后。
一小队为五十人,成楔形队列。队正身披两层重甲,居最前方,为战锋之首,皆是武艺精强孔武有力之辈。
队正身后为执旗,听候队正命令,以旗号控制全队战术变化。
执旗身侧两名为兼旗,专门护卫执旗,执旗若死,兼旗接替,不可令队旗倒下,否则战后执旗兼旗皆要处死。
旗后是以更基础的伍和火为作战单位,五人为伍,十人为火。他们排成五排,人数从前到后由少至多,由强至弱,由老至新,成楔形排列,听候命令,跟随队正突击作战。
全队最后一排仅一人,为队副,披重甲执陌刀,逡巡队后。有惧战而后退者,听令而不前者,踟蹰而相顾者,皆执陌刀而斩,以儆效尤!
魏燃此时在第一大军的右虞侯军中,也就是第一个正面主动交战的营伍。
此时他的前方还有两排阵列,四千余人。第一排为弩手,第二排为弓手。这些弓弩手皆来自前锋中的战队,待投射打击结束后,他们便要迅速回归本队,与战锋队组成三角阵型作战。
魏燃虽为旅帅,统百人,却也要前行作战,自领一队,为战锋队正,居于阵前。内套锁子甲,外穿七十斤重的扎甲,手持长戟,背挂四石重弓,左右长刀横刀悬于腰间,领队前进,面容冷漠,杀机森然。
其后战士皆披扎甲,阵容整齐。而战锋队队员皆带陌刀长矛交错挂于身后,持弓而行。
李光嗣首次上战场,魏燃知道他紧张,便安排他为队副,居于队后,监督作战。李光嗣身穿明光甲,手中拿着陌生的陌刀,将头盔中的鬼面甲放下,用以遮挡自身的紧张不适,跟随队列稳步前进。
这种战阵杀伐,与江湖厮杀完全不同。身处杀机凛然的大阵当中,作为新兵的李光嗣很难保持自己的思想。大脑一片空白,纯凭本能行事,全阵前进,他便跟着前进,大军停驻整顿阵型,他便停下站在原地,仿佛成了一具木偶。
因紧张而导致心脏剧烈跳动,哪怕默念纯阳派的内功心法都不管用。所幸,他的手中还能出汗,口里还有唾沫。这让他想起战前大哥和他说过的话,人处战场,能握得住兵器,口中有唾,即为好兵。
李光嗣不由苦笑,我这也算够得上好兵的门槛了。不过大哥也是初次上阵,为什么看他站在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