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丰邑坊,一家棺材铺。
一个黝黑瘦高的青年正费力地搬着一块沉重的棺材板,唇色惨白,走两步便喘口气。
虽是大热天,但身上的汗衫却被牢牢浸湿,宛若从水底捞出来一样。
如果有位中医在此,就能一样看出来这个青年是由于长期的营养不良,再加上劳累过度导致的气虚,如果再这么下去,不到一周就会因为脱水而死。
“嘿,白长这么大个,力气跟鸡仔一样。”
在屋内翘着一条腿,边磕瓜子边翻账本的掌柜讥讽地说道。
此人姓罗,外号铁公鸡。
原先开的是纺织店,后来对伙计太过刻薄,为人又抠抠搜搜,喜欢在卖出去的布匹里缺斤少两,最后吃了几场官司,拿着多年的积蓄开了间棺材铺。
在丰邑坊内,也算得上人见人厌的存在。
听到罗掌柜的讥讽,赵庄咬了咬牙,连忙再使出几分劲道,浑身的筋骨都在颤抖。
他费力地把棺材板盖到棺材上,随后终于一放松,整个人瘫坐了下来。
赵庄不停地喘着粗气,心脏跳得几乎从胸膛里蹦出来。
刚刚的棺材板差点没把他压死,若是自己以前吃饱穿暖,年轻力壮时哪会这么费劲。
别说棺材板了,整个棺材他都能单手抬起来。
可惜现在......唉。
他苦涩地笑了笑。
在磕着瓜子的罗掌柜不喜地皱了皱眉头,开始骂骂咧咧:
“你这个懒虫,没干多少活又开始偷懒了,快把这些棺材板都盖上去。一会客人来了成何体统?”
赵庄掀起衣服擦了擦汗,随即
将其拧干,近乎恳求地说道:“罗掌柜,让我再歇一会,一会就好,您看这几天也没什么客人.....”
罗掌柜顿时从凳子上跳了下来,宛若被撩了虎须。
“你这懒汉,还有胆子咒我生意不好!我告诉你,要是今天没有一个人来买棺材,那你今天的工钱就别要了。”
赵庄慌了神,连忙双手合掌跪在罗掌柜面前乞求道:
“掌柜的你行行好,我不能让弟弟妹妹饿着啊。”
“好吧,念在你条件困难,就扣个五文钱吧。”
罗掌柜用手捏着自己那泥鳅长须般的小胡子,淡淡地说道。
赵庄瞪大了眼睛。
五文钱?五文钱只够他们三个人吃一顿啊。
这还是在长安城,物价比其他地方还要贵上许些的长安城。
“罗掌柜,您大人不记小人过,给我八文钱也成啊。”
赵庄低声下气地恳求道。
“那好吧,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今天我就给你八文。”
罗掌柜露出了奸计得逞的笑容,两文钱也是钱啊。
外地人真是好忽悠,每天都能攒下来一点小钱,他看着自己案桌上专门用来放铜板的小碗,开心到哼出了小曲。
“牧大哥,就是这个铁公鸡!他又扣我哥工钱。”
罗掌柜顿时脸阴沉了下来,他最讨厌别人唤他铁公鸡。
“是谁,是敢叫我铁公鸡。”
他瞪眼一看,只见一个十岁左右的少年,牵着一个六七岁大的小丫头。
两人模样与赵庄倒是有几番相像,身后还跟着一位穿着朴素长衫的儿郎,手里还捏着一个竹篮里头不知放着什
么东西。
罗掌柜瞪着那往前凸的眼球,目光在三人身上打量了一番,确定三人没什么特殊的背景。
随即阴沉着脸说道:“小子,你敢叫我铁公鸡,你哥今天的工钱没了。”
然后当即把袖子一甩,想要转身进屋。
赵庄立马把赵田拉过来,摁着他脑袋向罗掌柜鞠躬道歉:“掌柜的,是我管教不严让小弟冒犯了您,您行行好发一下今天的工钱吧。”
“没门,你找你弟要去吧。”
罗掌柜冷冷地说道。
赵田气到浑身发抖,大吼一声:“你这个奸商,我和你拼了。”
随后便挣脱了赵庄的手,冲过去抱住罗掌柜的腰,摔了他一个踉跄。
“赵田,不能打人。”
赵庄暗骂自己无能,干完了活连力气都变小了,赵田都按不住。
这小子今天力气怎么这么大。
连忙过去将赵田从罗掌柜身上拉开。
他自然不知赵田和六丫来的路上吃了十多个带肉的烧饼,现在浑身都是劲。
罗掌柜龇牙咧嘴地吸了口冷气,一手摸着腰,一手指着赵田:“你,你完了,我要去报官。”
他何时受过这等侮辱,被一个毛还没长气的小娃娃摁在地上打,越想越气,便随手抄起一个铁尺,朝着赵田头上打去。
“住手。”
牧禅实在看不下去了,伸手将其铁尺一把夺过,阴沉着脸问道:“做生意讲究个言而有信,你怎能丧尽天良,连伙计吃饭的钱都克扣。”
“嘿,少年郎,我劝你少管闲事,你家老子过来我也不怕。”
罗掌柜冷笑,他看牧禅穿着朴素,
以为是哪家店铺的小孩,脸上自然没有惧意。
他铁公鸡的名号不是白来的,除了为人抠,更是更